他只记住了那日置于案几上的, 那枝纯洁脱俗的白梅。
树枝在仇醉粗糙的大手?中显得笨拙而又纤细,他于沙土上画了许久,才勉强画出那么一朵像样的梅。
一只沾满泥点的靴子踏过,将?那朵花踩得稀烂。
赵元煜一臂以夹板固定吊在颈上,身上缠满绷带,鼻青脸肿狼狈至极。
“父王那边接应的人怎么还?没来?”赵元煜无能怒吼。
然而江湖浪士只认钱不?认人,不?比王府奴仆顺从,一时间磨刀的磨刀,小憩的小憩,无人搭理他。
赵元煜面上挂不?住,转而一脚踩在仇醉画花的小树枝上,发出喀嚓一声脆响,又狠命碾了碾道:“你?说你?刺杀了赵衍,我原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呵,前后咬杀两?任主子,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犬,现在只有本世子才愿接纳你?!起?来探路!”
仇醉漠然看着地上被踏得凌乱一片的沙土,半晌,拿起?弯刀起?身。
风卷地而来,庙外竹海翻涌,落叶翩跹。
仇醉鹰隼般的目光骤然锐利,抬首望向密林深处:有人来了。
……
赵嫣一直在想流萤的那句“是仇醉,杀了太子殿下”。
说这话时,流萤眼底含泪。她亲眼所见,并不?会拿这等大事开玩笑。
莫非仇醉是雍王府埋在东宫的细作?,想方设法?获得单独保护太子的机会后,就设计在行宫归途中行刺?
可在刘氏义庄拼杀的那个雨夜,赵元煜那句惊恐的“你?不?是赵衍”并不?像作?假。
若仇醉真为雍王府走狗,应是最清楚太子是否遇害的人,没理由赵元煜直到此刻才确认东宫太子换了人……
“殿下。”
孤星臂上扎着绷带,于外间抱拳禀告,“锦云山庄的买主已经押解回?大理寺狱。他确是雍王府的幕僚,奉雍王世子之命购买山庄,用?于藏匿掳来的少女童男,炼制无上秘-药。”
“无上秘-药?”
赵嫣想起?了那个炸丹炉,试图同归于尽的女冠,“他可有招供,指使赵元煜炼药的‘仙师’是谁?”
“只说炼丹之事有女冠对?接,就连雍王世子也从未见过仙师真容。然而女冠已死,再往上的事他也不?知。”
孤星道,“卑职仔细审问过,倒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
这些疑团,或许只有真正缉拿到赵元煜和仇醉的那一刻方能解开。然而两?天?过去,现在想要抓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嫣披衣而坐,命人赏了随行奋战的东宫卫各一百两?银。孤星的配刀在决斗中损了,赵嫣单独赏了他一把花柄皮鞘的横刀,刀身似雪,无一丝杂色,是功臣才配受赐的上品。
孤星忙单膝下跪,垂首道:“尽忠职守乃卑职本分,不?敢受此大恩。”
“你?随孤出生入死,铲奸除恶,这是你?应得的。”
赵嫣将?横刀置于掌中,清朗道,“好刀配忠良,不?算辱没了它。收下吧,以后用?此刀立功的机会还?多着呢。”
孤星喉结耸动,郑重双手?接过道:“卑职谢殿下恩赏。”
流萤自己呆了一下午,此时已恢复冷静,如常进来奉药。赵嫣朝她身后看了眼,没见着闻人蔺。
不?是说她病着这几日,都?是闻人蔺亲自给她上药的吗?
赵嫣想起?了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手?足亲情,太傅又怎会懂”,似是明白了什么。
“药放这儿吧。”
赵嫣示意流萤,又朝候在殿外的李浮道,“你?差人去告诉肃王,就说这药旁人不?会使,劳他亲自过来看看。”
李浮领命退下,不?稍片刻便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