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惟彦刚准备进入梦乡,蜜娘就“啊”了一声,他突然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这是要发动了……”

他大概懂一些,天天听他岳母母亲在说。

蜜娘安慰他:“你别急,即便发动也没这么快的,你赶紧去把稳婆还有丫头婆子们还有我娘都喊过来。”

早春三月,还有些春寒料峭,方惟彦准备趿着鞋子就出去的,偏蜜娘肚子疼,还吩咐道:“你把披风披上别着凉。”

“知道了。”

本来徐氏已经睡下了,今天着实累人,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再也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刚强,办这种大事一天一夜不睡都精神抖擞。

熟料,刚歇下,唐妈妈就来报:“太太,四奶奶发动了。”

徐氏真是觉得自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哈欠连连,又不容分辩道:“赶紧的,你服侍我起身,我们去凤梧院。”

唐妈妈见徐氏这么累,连忙劝道:“亲家太太在那儿,没事儿的。”

“话不能这么说,亲家在那儿,我就更要过去了,否则,还儿媳妇生孩子,婆婆跟没事人似的,将来惟彦又怎么看我。”虽说大儿子不要爵位,还一力替小儿子铺路,但是按照常理,方惟彦过度一二,把侯爵给孙子未必不行,别人家也是有这个先例的。

但是孙子,哪里比儿子亲。

如果儿子是侯爷,她和翁老夫人一样的地位,是这个府里地位最高的人。

这些事情儿子媳妇可能不在意,甚至不放在心上,她这个做娘的却不能心安理得。

唐妈妈无奈,只要拿衣裳过来。

此时,有定二奶奶在,还有春桃几人平素就听蜜娘演练过多遍,虽然初时,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就顺了。

比如痛了一会儿,又恢复如常,稳婆道:“赶紧弄热水来奶奶沐浴洗头。”

因为接下来生产后还要坐月子,有的产妇一个月月子就成,但富贵人家,孩子有人照看,主要调理身体,到床上躺多久都无人说什么。

到时候若是躺一两个月,那可不是全身上下都馊了。

定二奶奶没经历过这些阵仗,她就是生老二时,丈夫也只是个举人,有下人照顾,但是都没照看的这么仔细。

她不禁道:“她现在能沐浴吗?”

这稳婆是个很有经验的人,又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四爷说四奶奶爱洁,沐浴完了,干干净净的躺着也好。”

蜜娘笑:“她倒是了解我。”

虽然能沐浴,但也不能够真的跟平日泡花瓣澡一样,她随意洗了一会儿,丫头们用细布替她绞着头发。

不一会儿,厨下又端来一碗鸡丝汤面,说是要吃点东西好。

蜜娘连忙摆手:“不成,我方才吃了冰乳酪的,一点都不饿。”

“你现在是不饿,等会儿就饿了。”定二奶奶知道女人生产是要耗费全身力气的,尽管女儿全身都在拒绝,她还是喂给女儿吃了。

产房发生的一切,方惟彦都不知道,因为男人不能进产房,进了也帮不上忙,他就和徐氏一起坐在次间。

因为稳婆说现在还只是阵痛,还有一会儿。

很久都没有这样看过儿子,徐氏虽然有些疲劳,但是看着儿子心神不宁,依旧安慰道:“蜜娘肯定无事的,稳婆说她怀相很好,肚子也不是过大,兴许是肚子里的孩子会心疼人呢。”

她当年怀方惟彦的时候,那大概是她最荣耀的时候,进府时,她只是个填房,丁姨娘那个婆娘把持着家里的大权,又得翁老夫人信任,她毫无反击能力,被一个妾压着。

尽管丁姨娘表面柔顺,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如何,可徐氏一点都不信。

她们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们会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