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那时他被清廷婚仪的规矩弄得整个人烦躁得要?命, 满目的红、动不动就跪,还?要?和一群不大认识的贵族们吃酒,明明是大喜之日, 但没?什么喜悦之情, 只觉异常疲倦。

可是,宫廷礼仪中,女子所要?遵循的规矩只会比他更多,暮雪那时候定然也是极为疲倦的,说不定更害怕。毕竟要?嫁的是一个离家千里之外?的异族人, 她又是如此敏锐的心性。

当时该对她更温柔些才是。

多尔济心想,思及此,他挥动马鞭追上暮雪。风将她的淡紫色袍角吹得翻飞,多尔济望着那紫袍,倒像是拂在他心上。

他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暮雪倒是并未察觉,顾着骑马向前,看看天上行云、远处缓缓移动的牛羊。这一片草原水土格外?好,因此风景也独特别致,恰逢仲夏,草原上最好的季节,她满目所见的天色与草色,倒将又要?去漠北的那一点烦心全部压了下去。

然而?敕勒川总是能走到尽头的,再往前,便是茫茫沙漠戈壁。

将要?走出?沙漠时,却?迎来一场暴雨。

凭空而?落的雨滴砸在沙地?上,使金黄沙子暗淡了一层颜色。暮雪看着很稀奇。

“公主,请到车里歇息吧。”荣儿大着声音请她。

“好,我再看两眼。”

催促之下,暮雪进了绣帘轿车,听着雨滴打在轿顶上,淅淅沥沥,倒有些困了。

出?了沙地?,便是茫茫戈壁,雨打湿的旗帜紧紧捏在杆上,看不出?模样,执旗侍卫索性把旗子收了起?来,反正这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除了芨芨草和胡杨,也没?什么人会瞧旗子。

得快些在天黑前赶到一片适于扎营的地?方?才好。

骆驼们沉默得走着,随行人员也差不多都是一副倦容。走到这个时候,人马都已?经?疲倦了,只想快些休息。

多尔济领骑在前,回头望一眼绣帘轿车。公主这么久都没?出?来,应当是睡着了。

他打了个哈欠,平视前往,想着再有几里路应当能到一个背风处扎营。挎着的刀鞘偶尔碰着马鞍,发出?轻响。

一大朵乌云飘过,将日头遮住,茫茫戈壁更为昏沉。风起?,鬼哭狼嚎一般吹得驼铃猛晃。

多尔济的黑骏马有些不安,他轻轻摸了摸马儿:“没?事,有乌云而?已?。”虽然这样说着,可是他心里有些没?由来的不安,下意识把缰绳握得更紧些,微微皱着眉,打量着前方?乱石横陈的小山丘。

他的瞳孔猛得一紧。

东南方?的山丘线上浮着几粒黑点,似是人影。

“唰”的一声,弯刀出?鞘,多尔济大喝一声:“敌袭!”

话音才落,一阵卷尘从山丘自高而?下冲出?,数匹马裹挟着“杀”声载着人冲出?。

猝不及防,径直冲着他们撞来!

凄厉的马嘶声贴着耳朵炸开。

暮雪被这怪异的声响惊醒,车帘里一片昏暗,什么也瞧不真?切,但先闻到了一股腥味,是血的味道!

她本能地?去摸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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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匕首,只听闻一片乱吼,有人在喊“保护主子”。

这是敌袭?

暮雪攥紧了匕首,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沙尘与血腥味。

昏暗一片的视线里,但见多尔济已?率先冲出?去,意欲据敌于车轿之前,周身气?势凌然,一刀横斩一人头颅。

“何等宵小,敢拦我敦多布多尔济之路!”

后边冲出?的匪首听见这名字,眼光一动,他身侧的沙匪慌张道:“怎么是他,我们撤吧,这不是寻常商队!”

匪首冷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