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在她面前低下头的人。纤弱的身躯，好似被风一吹就倒，葱白的指尖紧捏着衣袖，不知是期待还是紧张。

扫过一眼她露出来的白皙脖颈, 苏如霜漠然地与她擦肩而过。眼角余光在经过她时, 瞥见那一瞬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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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

亭中点燃的香炉飘散出一阵清淡的香。团扇摇动带起的微风, 轻柔地拂过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

苏如霜阖着眼，享受着后院中难得的清净。

周围的草丛中传出一声声虫鸣。混合在这些声音中的, 还有朝她靠近的轻微脚步声。

这时候能在外面走动，且此般小心，苏如霜不用睁眼, 就猜到来人是谁。

抬起眼睫, 她淡淡地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黎眉儿。

黎眉儿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裙，脸上妆容素净, 更显她的皮肤白皙娇嫩。唇上的口脂应当已经擦去，但仍旧保持着柔软和红润。

她的眸色偏黑, 带着一种清澈的纯真。在看到苏如霜侧过头时, 眸中明显亮了亮。

察觉到苏如霜望向她的视线, 黎眉儿低下身行礼：“主母。”

她的声音娇柔。为了不显唐突，还主动询问苏如霜为何在这独坐。

苏如霜听出她话语中的有意贴近, 虽不排斥，但也并不想回答她的话。

两人不过今日才相识，远没到能够坐下来话家常的地步。

她淡漠地闭上眼，表现出冷淡和疏离。

春柔察觉她的情绪，朝黎眉儿下达了驱逐令，示意她赶紧回去。

黎眉儿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得顺从地离开。

周围的空气又重新变得安静，苏如霜睁开浅淡的眸子，看向黎眉儿远去的身影，吩咐说：“春柔，去将书房桌上的名册拿过来。”

“是。”春柔虽不知她为何突然想看名册，但自然不会冒昧地过问这些事。

她回到主院的书房，将之前放下，但苏如霜从未看过的名册从桌上拿起来，带着它回到苏如霜坐的亭中。

苏如霜从她手上接过名册，翻开，看着上面记载着的，关于黎眉儿的年纪、出身的字迹。

“小姐，用不用奴婢再派人去查一查？”春柔见她有意了解黎眉儿，主动询问。

苏如霜合上名册：“不必。”

她知晓春柔是什么意思。

入府的姨娘，就没有人的身份能够“干净”。

这名册上记录的身份再普通不过，府中的任何一位姨娘，出身都比她高。

如此普通的身份，能嫁入王府，身后没有其他人的手笔，几乎是不可能。

相比于知晓她身后人是谁，苏如霜更想知道，这位黎姨娘会用怎样的手段在王府立足下去。

拥有着一副娇媚诱人的外表，却偏偏又什么都不懂。

这样“单纯”的人，真的能在这府中生存下去吗？

苏如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或许是因为黎眉儿望向她时，眸中透露出的纯真。

又或者，她是第一个，在面对她的冷漠时，没有半分想要退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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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按照惯例，今天府中所有姨娘都会来主院请安。

苏如霜并没有因此早起太多，按照之前的习惯，等洗漱、用膳完，才走向姨娘们请安的厅堂。

春柔打开门，让等候在院中的姨娘们进来。

苏如霜坐在首位上，漠然地看着从院中走进来的一群人。

姨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各自穿着最鲜亮的衣裳，脸上抹着浓妆，生怕旁边的人把自己给比下去。

黎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