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解微尘同我说一会儿有个接风洗尘宴,我自作主张推了,”顾照鸿道,“金督主意下如何?”

金子晚懒懒地:“挺好。”

顾照鸿身上也不知有什么特殊的气息,未见到他时,金子晚还烦得很,见到他后,竟再不觉得烦躁,也不觉得在飞箱里那一遭是否尴尬,只觉得舒服。

“金督主困了吗?”

金子晚趴在桌子上,侧过头看着他:“你是不是未免太没话找话了?”

顾照鸿义正严辞:“我这不是怕刚才在飞箱里太唐突金督主”

刚一听到飞箱两个字,金督主立刻伸出手,缓慢地、坚定地捂住了耳朵。

顾少侠失笑,胆大包天地伸手把他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却在下一刻被金子晚反抓住手腕朝他那边拉过去,他一时不察,险些整个人跌到金子晚身上,幸好扶住了桌子:“金督主?”

金子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会不会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顾照鸿一怔,随后敛了笑意,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里似有一跳一跳的火光:“必定是我。”

金子晚没再说话,他们保持这个姿势有好一会儿,半晌他才松开手,淡淡道:“挺好。”

顾照鸿挑眉,那方才的火光却从他眼中消去了,他打趣:“怎么,金督主也想来试试?”

金子晚毫无兴趣:“我有病啊给自己找事干。”

顾照鸿:“……”

这句话听着总感觉有点不对。

不过他也没再细究,反而发出了邀约:“金督主若是还不累,可愿和我出去走走?”

金子晚无言:“又去干嘛?”

怎么每到一个地方,你总能大晚上找到好去处。

顾照鸿站起来,得寸进尺地拉着他的手腕也让他站起来:“走啊。”

***

月明星稀,山上林间似乎都拢上了淡淡的白色的雾气,缠在树木的半腰,也绕在花枝的梢。

顾照鸿带着金子晚七拐八拐,顺着一条小路上了一座小山丘,寒夜露重,地上也有些泥泞,金子晚低垂的红色衣角都被溅上了泥污,顾照鸿注意到,说:“是我疏忽,忘记提前让金督主换一身短衣了。”

金子晚随口道:“好说,回去给我洗了便是。”

顾照鸿当作没听见。

再拐过一片小树林后,便是豁然开朗的人间仙境。

明月高悬,清冷皎洁的月光莹莹润润地洒向人间,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中有一小片湖泊,湖水都是偏蓝色的,清透到能看到湖中游来游去的鱼,在湖水上方和草地上空还有着一片一片的微微光亮,像是月光到人间便化了形,金子晚伸手去拢那片光,发现是一只只自己发光的小飞虫。

金督主自己都没发现,他唇边带了完全不含讥讽、嘲笑和恶意的,纯然的笑容。

但顾照鸿发现了,他盯着金子晚那抹笑,只觉得这斛笑意是他此生见过最触动心弦的景象,金子晚无意识弯起来的眼睛也太美,他的眼睛里盛了这夜色里最动人的月,却比那流水的月光更叫人动情,还有左眼下那颗小痣,泪痣一向显得人刻薄自傲,此刻却连它也柔和起来。

顾照鸿深吸了一口气,把跳的有些失控的心跳压下来,拉着金子晚坐到了湖边,金子晚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含笑:“你这次可是当真要给我洗衣服了。”

顾照鸿伸手拔了湖边的几棵芦苇,在手里缠来绕去地摆弄了半天,方才道:“洗衣我是不会了,只希望金督主看在这个赔礼的份上不要同我计较。”

说罢,他在金子晚眼前把手掌向上摊开,那是一只翠绿色的小猫。

金子晚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伸手拿了过来颇有些好奇的翻来覆去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