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给姜榆理了理红盖头,怎么说也是亲生女儿,看着看着又心酸起来。

外面的喧闹声与锣鼓声渐大,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姜夫人想起她刚出生时那瘦小的模样,哭起来都比别人家的孩子声音小,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以后就不在自己身边了,姜夫人的鼻子还是酸了起来。

她偷偷拭了拭了眼角,听姜榆问:“娘,你偷偷的留的那几间铺子,爹当真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姜夫人肯定地说完,问,“怎么突然问这个事情?”

“我好奇嘛,娘你竟然能瞒了爹近二十年,真厉害。”姜榆感叹后,接着问,“当初爹知道我与明夜联手欺骗了他,一定很生气吧?”

姜夫人哀切地叹了口气,道:“那是当然,你爹最迂腐了,知晓你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直接请了祖宗牌位,让人准备了藤条,是打算把你打个半死逐出家门的。我在大雨中哭着求了他半天,以死相逼,跟他保证你再也不敢了,他才肯绕了你那一回。”

姜榆“哦”了一声,放在膝上的两手捏住喜帕的边角,微微抬起,露出了半张娇靥。

“快盖上,掀开不吉利。”

姜夫人忙要将她的盖头放下,姜榆却后仰着躲开,歪头道:“娘,你是不是在吓唬我?”

姜夫人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她狡黠的黑亮眼眸,默默收回了手,淡淡道:“你不信,那你下回再犯个错试试。”

姜榆轻笑一声,放松开手让喜帕将她的面庞遮住,她往前靠去,倚着姜夫人的肩膀道:“娘你总说爹迂腐、好面子、独断、不听劝,若是我犯了错要如何如何罚我,吓得我从小就得顾虑着爹,一直没敢犯大错。”

“别倚着我,坐好。”姜夫人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推了推她,但是姜榆粘的紧,没能推开。

姜榆又道:“我长这么大,是经常见爹板着脸生气,经常被爹教训,他也会说出嫁从夫、要三从四德,可一旦碰上外人他都是二话不说先维护我的。就是对上国公府,爹都不曾有半分松口。”

外面的喜庆声音更近了,外间的丫鬟们已经笑闹起来,可是姜榆丝毫不受影响,搂着姜夫人的胳膊摇了摇,道:“娘你哪回都说爹要生气狠狠地教训我,可是实际上一回都没有。我觉得爹是迂腐了点,但他是真心为我着想的,远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是不是你怕我无法无天,故意跟我败坏我爹的名声来吓唬我?”

姜夫人听得眉心直跳,掰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你还真会想,不信的话自己去问你爹好了。”

说话间丫鬟们欢欢喜喜地进来了,嚷嚷道:“来了来了,到前院了,新娘子要出门了!”

见姜榆还想再说些什么,姜夫人急忙打断她,声音里再也没有半分不舍,还多了些嫌弃,对着踏进屋中的时和修道:“可算是来了,快,赶紧把这祸害背出去!”

姜榆不满地哼哼了起来,可是人人都在喜悦中,根本没人理她,就连背起她的时和修也只是嘿嘿笑着。

出了房门,姜之敏正在门口等着,快步上前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止住,最后轻叹了口气,叮嘱道:“嫁过去之后要尽心伺候你夫君,好好教导妹妹,把后宅打理好让你夫君能放宽心,不能跟在家里一样胡闹……”

红盖头下的姜榆不住地点头,等姜之敏说完了,问:“爹,若是旗哥负了我,我还能回家来吗?”

“这是什么话……”带着责备口吻的半句话方出口,姜夫人就轻咳了一声,姜之敏立即停口,朝着前者看了眼,语气不变道,“林旗那性子怎么会负了你?你收着点性子与他好好处着。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半路回娘家的。”

姜榆哼笑了一声,拖着嗓子道:“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