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怎么办?
因此,她要他成为最后一个知情的人,毫无准备地进入没有硝烟的战场,由于失去了所有退路,不得不站在她这边。
他比陆珲聪明许多,又擅长随机应变,应当知道怎么配合她演完这出戏。
这样安排最稳妥,最安全。
至于陆恒心里想不想跟她站在一起,在她看来,并不重要。
陆恒窥见江宝嫦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傲,像是被蒲扇大的手掌狠狠抽了几耳光似的,俊脸涨红,如芒在背。
他不肯坦承自己有多么害怕她出事,多么担心她的身子,急于击穿她无懈可击的盔甲,把藏在里面的少女拖出来,真刀真枪地较量一番。
用言语激怒她也好,用武力恫吓她也好……
总之,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失态。
这不公平。
陆恒僵硬地扯起唇角:“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算无遗策,聪明至极?是不是以为你的整个计划没有一点儿漏洞,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江宝嫦,我只是不想跟你撕破脸,不想让你难堪而已,你当我不知道那五十箱‘金子’是怎么回事吗?当我不知道陆珲是被你陷害的吗?”
江宝嫦脸色微变,挣脱陆恒的束缚,警惕地往后退,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听不懂。”
“你以为我在诈你?”陆恒步步紧逼,双手撑在厢壁上,把她困在角落里,双眼像鹰隼一样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早在去年除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些箱子的秘密,不止如此,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江宝嫦从未让男子近过身,这会儿却被迫吸入陆恒吐出的气息,玉脸泛起薄粉,窘迫地偏头看向马车内侧的花纹,呼吸变得不畅:“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在越州老家的事,知道江家那些子侄们遇到的麻烦,知道泰山大人的死因……”陆恒也是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不由心旌摇荡,语气缓和了三分,“我对你手下留情,百般忍让,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江宝嫦骤然伸出双手,撑在陆恒胸前,用力推了他一把。
陆恒毫无防备,险些跌坐在马车里,一手抓住厢壁上悬挂的流苏,另一手撑住座板,堪堪稳住平衡,恼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江宝嫦被陆恒戳到痛处,心慌意乱,又惊又怒。
她没想到他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彻,来不及细想他为什么帮忙打掩护,本能地竖起全身尖刺,发动猛烈攻击:“你竟然调查我?”
不等陆恒说话,她便连珠炮似的道:“陆恒,你别在我面前装深情了,不觉得累吗?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当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表现,为什么执意娶我。”
“你希望我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子,替你剜掉昌平侯府的脓疮,如今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顺便收一点儿好处有什么不对?你非要跟我撕掳个没完,非要把各自隐藏的谋算全都摊到明面上,这样多好看吗?你受得了吗?”
“顺便?”陆恒低低地笑了一声,“你那叫顺便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骗你,知道我在故意接近你,你将计就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都是设计好的。”
“是,我居心不良,我活该被骗。”他小心地藏好眼底的希冀,维持愤怒的表情,“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被骗的那个人是我?你为什么选择我?”
给他一个理由,比如……对他有好感,有期待。
那样的话,他或许愿意原谅她,愿意摸索新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