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被江宝嫦变相地下了逐客令,既不解又担心,思量再三,对抓药回来的金戈和哑婆婆使了个眼色,令他们小心服侍,这才牵肠挂肚地离开院子。
尚氏瞧见江宝嫦的伤势,也觉骇人,暗恨春桃下手太重,轻声细语地说了许多关心的话。
江宝嫦又是为扯破她裙子的事道歉,又是为陆恒的莽撞无礼而抱怨,婆媳俩很快言归于好,亲热得如同母女。
尚氏直陪到夜色苍茫之时,看着丫鬟们把江宝嫦的双脚包扎妥当,亲自喂她吃了一碗粥,前往听雪堂向陆景铭和族长夫人回话。
江宝嫦靠坐在床上,对白芷道:“你们先下去吧,今晚让春桃守夜。”
白芷等人依言退下,关紧房门。
春桃方才伺候江宝嫦泡了一个时辰的脚,在床边跪得双腿发麻,倒想明白许多事。
她涩然开口,问道:“少夫人为什么要为奴婢求情?由着大少爷把奴婢打死,不是更解气吗?”
“你长得跟花儿一样娇嫩,打坏了多可惜?”江宝嫦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丢过去一块方巾,示意她擦干地上的水迹。
“不,是因为大少夫人知道,您脚上的伤与奴婢无关,奴婢是冤枉的。”春桃含泪瞪向江宝嫦,胸脯剧烈起伏,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您和侯夫人斗得热闹,想栽赃就栽赃,想发落就发落,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奴婢的死活放在眼里!”
“侯夫人在这儿的时候,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一走,就冒出这么多话,是打量我好脾气么?”江宝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栽赃你?那双绣鞋不是你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吗?尺码不是你故意做小的吗?你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不觉得可笑吗?”
春桃被江宝嫦看得周身泛起冷意,打了个哆嗦,喃喃道:“侯夫人根本斗不过你……你敢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把侯夫人拖下水,绝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我跟了侯夫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吃亏……”
她的脑子越转越快,睁大双眼,道:“大少爷那么在意你,恨不得几板子打死我,你们是不是在成亲前就认识?是不是早就有一腿?难怪他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你们俩、你们俩这是把侯夫人当傻子蒙呢?”
“春桃,你有几分小聪明,却不够聪明。”江宝嫦不赞同地摇摇头,“与其操心我和陆恒的关系,不如先想想你自己。”
春桃愣了愣:“我自己?”
“对,先想想你要什么?”江宝嫦给她指出两条路,“是把这些捕风捉影的话转述给侯夫人,向她摇尾乞怜;还是改换门庭,提几个实际些的条件,跟我谈笔交易。”
春桃跟了尚氏很多年,比谁都清楚对方狠辣无情的本性,经过今日之事,更加明白自己的微不足道。
其实,如果有的选,她也不想做尚氏的棋子。
可她于三个月前被薛毅那个黑心的贼占了身子,已非完璧,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薛毅又忽然消失,整个人如同被架到火上烤,心乱如麻,惴惴不安。
她以为自己被薛毅抛弃,本打算趁着二少爷喝醉,爬到他的床上,让他认下这笔糊涂账,自己也顺理成章当个姨娘,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尚氏指给了陆恒。
春桃知道尚氏厌恶陆恒,派她过去另有盘算,暗叹自己命苦,连哭了好几天。
不过,她念头转了转,觉得陆恒生得俊朗,身材和薛毅相比也不差什么,想来在床上有几分本事,不至于亏着自个儿,又有功名在身,要是能笼住他,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春桃没想到祸不单行,陆恒理都不理她,迎进来的少夫人如此美貌,又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在府里真真是一点儿指望也没有了。
她后知后觉,夏莲似乎已经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