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她只有三四步的时候,尚氏笑着走出来,高声道:“宝嫦,走吧,我带你去换鞋。”

江宝嫦在众人的注视下,以足尖点地,后脚掌落到实处时,忽然痛叫一声,趔趄着扑向尚氏。

尚氏毫无防备地被江宝嫦扑倒在路边的雪水中,发饰散了一地,标致的玉脸沾满污泥,愣怔片刻,拼命推搡压在身上的柔软身躯。

“母亲,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啊!好疼!”江宝嫦用了几分巧力,使腰间的佩饰和尚氏的裙子绞缠在一起,惊慌失措地往后退让。

伴随着“呲啦”的裂帛声,尚氏的裙子自下摆裂至腰间,桃红色的裤子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尚氏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身,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低头一看破破烂烂的裙子,再抬头撞见无数看热闹的目光,一口气好险没上来。

秀美的五官变得狰狞,她抡圆手臂打向江宝嫦,喝道:“小贱人……”

一只精铁般坚硬的大手死死钳住尚氏的手腕,捏出“咔咔”的响声。

陆恒制止了尚氏的动作,视线却没有投向她。

他死死地盯着江宝嫦的双脚。

原来,和尚氏纠缠的时候,江宝嫦悄悄脱掉绣鞋,露出两只被罗袜包裹着的脚。

此时,鲜血浸透罗袜,滴到残雪之上,红得怵目惊心。

“有血!她流了好多血!”一个年轻妇人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尚氏从盛怒中回神,难以置信地道:“怎么……怎么会……”

陆恒松开尚氏的手腕,打横抱起江宝嫦,眼睛闭了又睁,始终无法压制胸腔中涌动的怒气。

“母亲,我不是故意撞倒您的,更不是故意扯破您的裙子的……您别生气……”江宝嫦胆怯地缩在陆恒怀里,一边哭泣一边解释,“真的太疼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向来公正,不可能让你白白受伤,肯定会给咱们一个交代。”陆恒忍住一脚踹死尚氏的冲动,夹枪带棒地讥讽了她两句,转身向金戈喝道,“金戈,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郎中!”

第七十一回 弄巧成拙百口莫辩,代人受过万死难赎

第七十一回 弄巧成拙百口莫辩,代人受过万死难赎

陆恒抱着江宝嫦大步流星地离开听雪堂,把烂摊子留给尚氏。

尚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站起身,用披风挡住残破的裙子,一边擦拭脸上的污渍,一边从人群中寻找陆景铭的踪迹。

她的满腹委屈,在撞上陆景铭恼怒中夹杂失望的眼神后,变成三九天的冰渣子。

尚氏做梦也没有想到,特地为江宝嫦而设的局,竟然会把自己搭进去,害得她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颜面无存,贤名不保。

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正打算到旁边的屋子里换身衣裳,便看见族长夫人越众而出。

“侄媳妇,侄孙媳妇脚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族长夫人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正言厉色地问出许多人心底的疑惑,“她才嫁过来几天,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倘若她娘家人问起,我们该怎么解释?”

她想起尚氏今日反复强调江宝嫦娇气,疑窦丛生,不留情面地敲打道:“咱们陆家也是世代簪缨,绝不可滥用私刑,磋磨别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孩儿!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谁还敢跟我们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