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尚氏,乖巧地道:“母亲,到时候我也给您帮忙!”
尚氏想不到儿子忽然变得懂事起来,大喜过望,和他们两个说说笑笑,气氛无比融洽。
只有陆恒沉着一张脸,闷头吃菜。
他偶尔转头打量江宝嫦,心里生出几分怀疑。
回院子的路上,陆恒使丫鬟们离远些,亲手提着灯笼,为江宝嫦照亮前方的路,低声问她:“方才为什么不拒绝?你明知道她没安好心。”
“你怎么能这么非议你母亲?”江宝嫦不赞同地看向他,“我虽然气她给你塞了那两个不懂事的通房,却不至于记恨她。你也说过,她对你还算过得去,我想,她最多是识人不清,没有什么坏心眼。”
陆恒停下脚步,急道:“宝嫦,你不是心思单纯的人,怎么这么快就被她哄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嫁过来不到两天,又是替你在父母面前尽孝,又是费心费力地收拾院子,还揽下这么重的担子,想方设法地缓和你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我做错什么了?”江宝嫦抓住陆恒话里的漏洞,美目中闪动着怒火,“还有,你说我心思不单纯,是在暗讽我心机深沉吗?”
陆恒被江宝嫦抢白了一场,只觉午后闲话家常的温馨消散无踪。
“你……我……”他既不解江宝嫦为什么变成了炮仗脾气,又为之前诓骗她的话而心虚,把那点儿怀疑抛到脑后,耐着性子安抚她,“宝嫦,你别误会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吃亏。”
江宝嫦抢过陆恒手里的灯笼,满脸不高兴:“我不想跟你说话。”
她完成寻衅挑事的任务,暗暗松了口气,撇下陆恒,快步往前走。
她不得不如此。
那些看起来贵重的嫁妆,其实一文不值,如果她和陆恒的关系像成亲前一样和睦,他开口要银子的时候,她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
所以,她宁可他觉得自己愚鲁蠢笨,不可理喻。
陆恒在路上呆站半晌,独自一人回到屋里,发现丫鬟们已经把矮榻铺好。
“姑爷,小姐请您在外间安歇,不要吵她。”紫苏对他福了一福,生恐他发怒,拉着佩兰的手一溜烟逃走。
陆恒揣着满肚子的莫名其妙,脱掉靴子,靠在大红色的软枕上。
他心事重重地抚摸着枕头上的刺绣,嗅到淡淡的香气,想起江宝嫦在这张矮榻上睡过,胸腔中的不平之气渐渐减弱。
他跟她生什么气呢?
尚氏惯会做戏,她上当受骗,也在情理之中,等到尚氏的狐狸尾巴露出来,自然会回到他这边。
至于脾气大、醋劲大的问题……
她比他小了将近五岁,就像哑婆婆千叮咛万嘱咐的一样,他理应让着她,护着她,慢慢等她长大。
陆恒拉过厚实的被子,和尚氏准备的那些华而不实的锦被一对比,更觉出江宝嫦的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