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就这样一日又一日在书房苦熬。
他熬到父母仙去,熬到向来没有存在感的庶弟高中状元,依然没什么长进,在江宝嫦的打压和仆人们的轻视中,渐渐骨瘦如柴,脊背也佝偻下去。
这日清晨,崔行舟净脸的时候,无意中望向水面,看到里面倒映出一个双目无神、暮气沉沉的中年男子。
他哆嗦着手在脸上胡乱摸索,喉咙里发出害怕到了极点的呜咽,嚷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救命!救命啊!”
崔行舟疯疯癫癫地跑到长街上,循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九王爷的府邸,向门子磕磕巴巴地描述孟筠的模样,哭道:“我是她表哥,求求你们,让我见她一面吧!”
门子满脸不屑地道:“你问的是孟侧妃吗?她嫁到王府之后,整日哭哭啼啼,惹得王爷厌烦,好不容易怀上喜胎,因着身子太弱,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算算日子,已经死了三年多了!”
崔行舟脸上血色尽褪,瘦骨嶙峋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晃晃。
他辗转找到孟筠的坟茔,看到小小的坟包上长满荒草,连墓碑都爬满青苔,心如刀绞,悔不当初,竟提起全身力气,朝着石碑的尖角一头撞了过去。
崔行舟“啊”的大叫一声,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哭喊道:“阿筠妹妹!阿筠妹妹!是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抛下我!”
燕草循声走近,见主子气色不对,连忙用力推他,高声叫道:“少爷,少爷,您快醒醒!”
崔行舟抓紧燕草的手,双目中浑浊一片,压根看不清人,哭得越发厉害:“快去、快去拦住阿筠妹妹,不许她和姨母离开咱们家!”
他连鞋都不穿,赤脚往外走,由于双腿使不上力气,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
燕草吓得白了脸,连声道:“睡前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什么脏东西魇着了?”
几个丫鬟也被惊动,齐齐拥上来,七手八脚地去扶崔行舟。
“你们别管我,快去拦阿筠妹妹啊!”崔行舟怎么都爬不起来,急得直捶地,“我要告诉母亲,我死也不娶宝嫦妹妹!”
第二十九回 一往情深肝肠寸断,全身而退冷眼旁观
第二十九回 一往情深肝肠寸断,全身而退冷眼旁观
燕草六神无主,跑到正房报信。
江宝嫦正跟何氏商量这个月的人情往来,闻言脸色微变,道:“舅母,咱们快过去瞧瞧吧。”
燕草想起崔行舟所说的怪话,唯恐惹恼了江宝嫦,又不敢阻拦,只能拼命给何氏使眼色。
何氏爱子心切,哪里注意得到这些,牵着江宝嫦的手,急道:“舟儿昨晚陪我用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只过了短短一夜,怎么发起疯来?”
江宝嫦柔声安慰道:“许是丫鬟们紧张过度,夸大其词,舅母莫慌,咱们看看情况再说。”
然而,江宝嫦与何氏并肩踏入崔行舟的卧房时,崔行舟的状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他躺在地上哭个不住,两手在空中乱抓,嘶哑着嗓子嚷道:“阿筠妹妹!阿筠妹妹!不要抛下我!我知道你的心和我的心是一样的,知道你并不想嫁给那个能当你爹爹的老王爷!都是我害了你!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带我一起走吧!”
紧接着,他又抱住脑袋打起滚来,边滚边喊头疼,力气大得几个丫鬟都按不住。
何氏看到儿子变成这副模样,吓得双腿发软,扑过去抱住崔行舟,满口“心肝肉”的喊个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中邪了吧?快醒醒,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母亲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江宝嫦微蹙娥眉,在房中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