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恍然大悟,暗叹江宝嫦心思缜密,考虑周到。
依照她的主意行事,堪称百利而无一害
三位女客的名节不会受到丝毫影响;静观等人护寺有功,定有抚恤;因着静观身份特殊,此事说不定会上达天听,他和几位师兄也能得到封赏。
要是非得挑出什么毛病,那就是他这份天大的人情没送出去,和江宝嫦的联系又要断了。
陆恒找不到推脱的借口,只能答应下来:“江姑娘放心,我明白这件事的利害之处,绝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宝嫦姐姐,说完了吗?我们快下山吧!”端阳公主早等得不耐烦,一手拉着江宝嫦,一手牵着崔妙颜,示意暗卫们把竹舆抬过来,“依我看,你也太小心了,谁敢乱嚼舌根子,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陆恒目送她们下山,无意间低下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只素白的香包。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弯腰捡起,发现香包的样式极为雅致,正面用银线绣满方胜纹,背面只蒙了两层薄纱,浓郁清凉的药材气味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散出来,分明是江宝嫦的随身之物。
陆恒鬼使神差地翻转手腕,把香包藏进袖子里。
第二日,此事果然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
上过早朝,弘武帝魏玄将昌平侯单独留下来,漫不经心地问:“你那个大儿子,叫陆恒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昌平侯陆景铭额间的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连忙低头答道:“回陛下,因着犬子年满二十,不得不行冠礼,微臣才允他回来小住数月。他命犯天煞,刑克六亲,不宜在京中久居,微臣打算这几日就打发他回去,也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魏玄保养得宜的面皮上露出些许诧异,道:“二十了?这么快?”
他闭上双目,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中,过了许久才问:“韶仪当年生他的时候,是足月,没错吧?”
陆景铭没有抬头,语调平静得如死水一般:“陛下记得没错,犬子出生时足有八斤重,生生耗去韶仪郡主半条命,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么早就撒手人寰……”
魏玄又沉默了许久。
“他生得像你,还是像韶仪?”他看见常侍常福寿蹑手蹑脚地踅进来,又瞥见殿外站着个浅绿色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摆了摆手,示意陆景铭退下,“得空让他进宫,给朕瞧瞧。”
陆景铭跪地叩头,藏在衣袖里的十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是,微臣遵命。”
陆景铭退到门外,向端阳公主行礼的时候,又被魏玄叫住。
“罢了,为免触景伤情,朕还是不见他的好。”魏玄临时改了主意,令常福寿替他拟旨,“你那个儿子在嘉福寺剿匪有功,救了朕的儿子,你说这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你也不必赶他离京了,朕打算封他个小官做做。”
陆景铭僵着身子谢恩,弯腰退下。
端阳公主像一只翠鸟般飞进文德殿,缠着魏玄撒娇:“父皇,儿臣想求您再下一道旨,把吏部的崔侍郎从大理寺放出来,给他官复原职。”
魏玄故作严肃,斥道:“胡闹,后宫不得干政,你母妃教你的道理你全忘光了吗?”
“哎呀,左右要下旨,一道是下,两道也是下。”端阳公主刁蛮地从常福寿手里夺走玉玺,在一张空白的圣旨上盖好红印,“再说,他是被冤枉的,此事千真万确。常福寿,快把本宫的意思写下来,去大理寺颁旨!”
常福寿偷觑魏玄的脸色,见他并无阻拦之意,竟真的照着端阳公主的意思,在圣旨上落笔。
于是,崔行策费尽心思查到的证据尚未递到御前,饱受惊吓的崔乐山便被几个太监恭恭敬敬地送回家中。
同一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