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如实答道：“是服装厂的老师傅给我量身定做的，不是名牌，不过穿起来很舒服。”

江宝嫦并未露出轻视的神情，而是捧场地道：“原来是私人订制啊，有机会的话，给我也做几件。”

“没问题。”陆恒把最轻的花篮递给她，“江小姐，你在前面带路吧……”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江宝嫦十分自然地挽住他的左臂，将半个柔软的身子靠了过来。

“什么江小姐？你存心让我在爷爷面前露馅是不是？”江宝嫦半开玩笑半提醒地说着，笑容明艳动人，“陆恒，你以后直接叫我宝嫦。”

陆恒点点头：“好，你昨天发给我的那些说辞，我都背熟了，要不要提前跟你过一遍？”

“不用。”江宝嫦知道他聪明识时务，也知道他做事靠谱，因此并不细究这些细节，“爷爷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你有什么说什么，表现得越真诚越好。”

江老爷子年逾七十，头发花白，形容枯槁，和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都差不多，看不出一点儿年轻时叱咤风云的神采。

他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直到看见江宝嫦，眼珠才亮起来，挣扎着起身，笑道：“阿婵，今天不是上班的日子吗？你又偷懒？”

“我过来陪爷爷说说话，怎么能叫偷懒呢？”江宝嫦的笑容变得真实了许多，走过去把病床摇起，扶老人坐好，向他介绍陆恒，“您不是一直催着我结婚吗？喏，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男朋友，他叫陆恒。”

陆恒谦逊地向江老爷子躬身，道：“爷爷好。”

“好，好。”老人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X光一样扫过陆恒全身，令他头皮发紧，“阿婵，张主任早上查房的时候，说他有事找你，让你一过来就去医生办公室。”

“嗯。”江宝嫦点点头，和陆恒交换了一下眼神，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病房。

江老爷子对从天而降的孙女婿并不放心，问了很多刁钻的问题。

江宝嫦算无遗策，早就准备好标准答案，陆恒对答如流，没有露出一点儿马脚。

老人很快气力不济，虚弱地靠在床头，指指墙上的呼叫铃：“陆恒，你帮我把护士叫过来。”

陆恒依言按了好几下，都没护士响应。

他问道：“爷爷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护士站叫人。”

“没有不舒服，就是尿袋满了，纸尿裤也该换了。”老人掀开被子，露出瘦骨嶙峋的病躯，长长叹了口气，“唉，我是越活越回去，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那些护士都忙，别去催她们，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十几分钟后，江宝嫦和医生沟通过江老爷子越来越严重的病情，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陆恒正在给老人擦洗身体，更换纸尿裤。

她皱了一下眉，很快调整好表情，笑道：“护士都去哪儿了？怎么是你照顾爷爷？”

陆恒动作熟练地帮老人翻了个身，顺手把他的小腿揩抹了一遍，道：“举手之劳而已，我在医院经常像这样照顾我爸爸，估计和护士差不到哪里去。”

“不差，不差。”老人见陆恒通过了自己的考验，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笑呵呵地道，“阿婵，陆恒是个好孩子，值得托付终身，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江宝嫦又陪老人说了一会儿话，喂他吃完午饭，和陆恒并肩离开医院。

刚出医院大门，她就冷下脸敲打陆恒：“你刚才做得太多了，显得有些刻意。我爷爷不需要你亲力亲为地照顾，我也不会被这些小把戏感动，跟你假戏真做。”

她觉得陆恒过于殷勤，像是别有用心，为免他恃宠而骄，贪得无厌，索性把丑话说在前头。

然而，事实上，陆恒压根没想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