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嫦哭笑不得地拉住陆恒,道:“离孩子降生还有七八个月呢,你急什么?再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轻重吗?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陆恒勉强按捺住慌乱的心情,换好常服,陪着她用晚膳。
江宝嫦给陆恒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闲话道:“晌午的时候,阿越过来请安,说是回京述职,在这边多住几天,过完年再回辽东。”
陆恒将鱼肉送进嘴里,嚼了两口,尝不出什么味道,闷闷地道:“他如今学聪明了,知道提前请示我。不过,他是你跟前的大红人,我还能拦着他不成?”
江宝嫦笑道:“阿越又长高了些,变黑了,也变瘦了,精神倒是不错,听说偶尔也肯以真面目示人。”
“好几位老大人求到我跟前,想让我给淳于越和他们家的女儿赐婚,我连问都没问淳于越,就替他拒绝了。”陆恒把鱼肉咽下去,喝了口当归羊肉汤,越说语气越不对,“我知道他的心思,听说他珍藏了一件你旧时穿过的披风,还在辽东的住处种了很多石榴苗,无论浇水还是施肥,都不肯假手于人,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那些绿苗说话。”
江宝嫦倒是记得那件披风,却想不起自己和石榴苗有什么关联。
“今天的饭菜做得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她吸了吸鼻子,促狭地道,“醋放得太多了吧?我都闻到酸味了。”
陆恒恨恨地瞪着她,想拧她一把,又下不去手,索性把饭碗推到一边,道:“我就是吃醋,但我越吃醋,表面就越大度,我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承认我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最贤明的君主,以后还会是……”
他看向江宝嫦的小腹,眸光变得柔和:“还会是最完美的父亲。”
江宝嫦主动牵住他的手,正色道:“我相信你。”
冬去春来,江宝嫦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陆恒也越来越不安,每日除了上朝,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连女眷进宫请安都不肯回避。
四月中旬,孟筠从临安赶来探望,带了很多何氏和孟夫人亲手所做的小衣裳,主动领了兴建免费学堂的差事,打算和崔行舟一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看到暌违多年的崔妙颜,免不了大哭一场,见睿儿已经会背诗,脸上满是艳羡。
江宝嫦替孟筠把了一回脉,写了个滋阴补血的方子,让她回去慢慢调养。
春桃领着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进宫请安,热情地拽着孟筠传授行房时容易受孕的姿势,直把她说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临近生产的时候,陆恒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他不肯告诉江宝嫦噩梦里有什么,只是大汗淋漓地抱着她发抖,胎儿每隔着肚皮踢一下,心口就跳得快一拍。
“相公,你看着我。”江宝嫦掰过陆恒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产婆说了,这一胎的胎位很正,我除了身子沉重些,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所以,我不会有事,不会丢下你不管,好吗?”
陆恒用力点头,睫毛被汗水和泪水打湿,哑声道:“如果你有事,我绝不独活。”
他脆弱地伏在她怀里,闻到淡淡的奶香。
她已经开始分泌乳汁了。
他替孩子尝了一口,又咸又甜,像他此刻的心情。
到了发动这一日,陆恒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留在产房,陪江宝嫦生产。
她痛得五官扭曲,身子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却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声音。
陆恒强忍眼泪,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汗,帮她更换衣裳,闻着浓烈的血腥味,觉得这一刻比他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时候还要恐怖一万倍。
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陆恒双腿一软,跪在产床边,握紧江宝嫦的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