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得跟她斗智斗勇,还得应付她真假难辨的眼泪、宛如利刃的话语、桀骜不驯的抵抗,还得在她使出色诱的手段时,保住最后一线清明……
这场漫长又辛苦的对峙,直到她怀上他的骨肉,才能宣告结束。
不过,真的有可能结束吗?
陆恒扶住梳妆台,低低地惨笑起来。
不会的,江宝嫦的性子比他的母亲刚强许多,自然有法子将那团模糊的血肉堕下去。
就算他使出下作的手段,暂时麻痹她的神智,困住她的身体,等孩子平安降生,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们的孩子,说不定比他更可怜。
陆恒陷入魔障,自暴自弃地想
干脆一剑结果了江宝嫦,再横剑自刎好了。
这人世原没多少值得他留恋的地方,拖着她到黄泉路上做一对鬼夫妻,也比日日饱受求而不得的折磨强得多。
这一瞬,陆恒真的动了杀心。
他咬紧牙根,伸手去摸龙渊宝剑,眸光无意识地滑过妆奁,看到最角落的抽屉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
有什么念头从陆恒的脑海里闪过,快得抓不住。
行动先于思考,他放下剑柄,拉开那个抽屉。
里面摆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暗器和半面铜镜,分明是他送给江宝嫦的孔雀翎,和离别的那天早晨,亲手破开的镜子。
陆恒紧皱着眉头,将孔雀翎拿在手里,推动机簧,看着幽蓝色的暗器像孔雀开屏一般展开,发现里面的短箭早就用完了。
江宝嫦从不留无用之物,更不做无用之功,她留着这两样东西干什么?
她对自己到底有情还是无情?
陆恒顿觉扑朔迷离,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个发现牵住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半个时辰后,坐在湖边的凉亭中歇息的江宝嫦看到了陆恒的身影。
她起身向他行礼的时候,眼皮突兀地跳动了两下,心有所感,下意识地隔着衣袖握住从不离身的弯刀。
陆恒背光而立,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温和的:“宝嫦,走累了没有?我背你回去。”
江宝嫦困惑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望着那张如同古井一般平静的俊脸,第一次有了事态超出掌控的感觉。
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发现那本医书了吗?
“宝嫦,上来。”陆恒转身蹲下,毫不设防地露出宽阔的后背,“湖边风大,不宜久留,要是还没逛够,我带你去暖房走走。”
江宝嫦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俯身趴在他背上,双手揽住他的脖颈。
“今年夏天,番邦使臣进贡了不少稀有的种子,我让宫人们种在暖房里,昨日过去瞧了瞧,长势还不错,开了很多花。”
陆恒心里越恨江宝嫦,态度越温柔:“咱们挑颜色鲜艳的花朵剪几枝,放到你床边的花瓶里养起来好不好?”
“……好。”江宝嫦温顺地收紧双臂,脚尖在他腰间一晃一晃,“我只怕天寒地冻,花期太短。”
“花期再短,至少轰轰烈烈地开过,不白来世上走这一遭。”陆恒勾起唇角,扭过头亲了亲她的脸儿,“再有两日,咱们成亲就满两年了,你想怎么庆祝?”
江宝嫦愣了愣,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过得真快。”陆恒紧了紧手臂,两颗乌黑的眼珠上蒙了一层雾气,“我那日要到城外的驻地巡视军备,顺便看看云鹰军的火铳队练得怎么样,不过,我争取早点回来,陪你用午膳。到了晚上,我们在椒房宫的院子里放烟花,怎么样?”
江宝嫦犹豫道:“我只怕太过奢靡,引人非议。”
“我又没有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