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孩子娇怯柔弱,把一腔痴心全都放在崔行舟身上,若是到时候受不住打击,有个三长两短,岂非她的罪过?

何氏举棋不定,左右为难,到后来,还是莲心出了这个主意,让她先试一试江宝嫦管家的本事。

没成想,江宝嫦只做听不懂,柔声安慰道:“舅母的身子要紧,还是要仔细将养。好在宋妈妈是您身边的老人儿,做事干练稳妥,府里的规矩又都是现成的,您放宽心,把事情交给她们去做,出不了什么乱子。”

何氏拍拍她的手,道:“你不知道,我把我屋里的春燕给了宋妈妈的儿子瑞明,她正忙着张罗两个孩子的婚事,顾不了这许多,虽说府里有规矩,总有奴才偷懒耍滑,浑水摸鱼。”

“宝嫦,论理我不该开这个口,可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有话就直说了。”何氏见江宝嫦连连点头,满脸的担忧之色,却迟迟不肯接茬,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请你管几个月的家,替我和你舅舅分忧。”

江宝嫦吃惊地道:“这如何使得?舅母有儿有女,后宅有妙颜姐姐,前院有行舟哥哥和行策弟弟,哪个不能独当一面?我若不自量力,越俎代庖,岂不成了笑话?”

何氏道:“你妙颜姐姐再过几个月就要进宫,我请了位老成的嬷嬷教她规矩,她哪里有空管家里的事?我的儿,只要你答应帮我,我自然会为你撑腰,若有哪个狗奴才在背后胡吣,你只管告诉我,咱们立刻发卖了他!”

江宝嫦又推辞了几次,见何氏态度坚持,终于松口,道:“如果舅母愿意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便厚着脸皮勉力一试。”

何氏大喜,道:“你尽管说。”

江宝嫦不客气地道:“第一,请舅母允阿筠妹妹与我一同理事。”

何氏笑道:“行是行,不过,阿筠的性子你我都知道,根本不是这块料子,万一她被底下的奴才气哭,你还得劳神劳力地去哄,又是何苦呢?”

“这个就不劳舅母操心了,我自有分寸。”江宝嫦把孟筠拉入局中,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打算借机教她主持中馈,“第二,舅母既信得过我,就放心把管家之权交给我,安心养病,无论谁来求情,一律不见。”

何氏迟疑片刻,使莲心将所有的对牌和钥匙交给江宝嫦,道:“我的儿,都依你。”

消息很快传遍崔府。

丫鬟婆子们极为高兴,都说宝嫦姑娘最是大度,从不苛待下人,逢年过节还有打赏,落到她手里跟掉进福窝一样,不约而同地松懈下来。

厨房的柳嫂子私底下整治了一桌酒菜,叫了几个交好的婆子过去,连吃带赌闹了大半夜,横七竖八地倒在隔间的床上醉死过去。

翌日一早,江宝嫦梳洗停当,领着孟筠和几个丫鬟前往花厅。

孟筠知道自己一没威望,二没本事,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宝嫦,小声道:“宝嫦姐姐,待会儿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大胆一些,莫要教她们小瞧了你。”江宝嫦拉孟筠和自己并肩同行,“你心思细,脑子活,无论想到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孟筠感念江宝嫦的提点,紧张地点了点头。

到了点卯的时辰,仆妇们三三两两地围聚过来,有人睡眼惺忪,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谄媚地跟白芷和云苓套近乎,对江宝嫦毫无敬畏之色。

江宝嫦只做不知,端坐于上首,示意云苓拿着名册挨个点名。

云苓连叫了三声柳嫂子,都没人答应,问道:“柳嫂子呢?”

厨房的烧火丫头不敢说实话,随口扯谎:“回云苓姑娘的话,柳嫂子昨夜忽的发起高烧,早上实在起不来,嘱我替她告假。”

江宝嫦搁下手里的茶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地扫过众人,起身道:“我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