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那个,她还在孝期,原不能穿红戴绿,方才是我疏忽了。”陆恒看着江宝嫦自如地安抚绿衣少女,命随从们客客气气地请离众人,又赏给皇城司的护卫们不少银子,请他们在前头开道,眼底渐渐泛起兴味。

陆恒没有回酒楼听书,而是鬼使神差地跟了江宝嫦整整半日。

她没有一点儿大小姐的架子,带着绿衣少女了解寻常百姓的生活,告诉对方一文钱能买一张饼,两文钱能买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卖菜的阿婆每天三更起,申时收,劳碌半个月,也赚不到一吊钱,还要忍受市井流氓们的敲诈勒索;十两银子足够赁个小院子,若是能拿出一万两银子,便可在内城不错的位置买一座大宅院……

她还说了很多陆恒从未听过的生意经怎么从看起来差不多的铺面中分辨出生意最好的一家;哪个位置适合开首饰店,哪个位置适合开粮店;铺子开张之后,应当如何招揽客户,又该如何跟同行竞争……

不止端阳公主听得入了迷,陆恒也屡屡驻足,若有所思。

直到两名少女登上马车,往来时的方向而去,他仍有些意犹未尽,自言自语道:“有点儿意思。”

金戈在一旁笑嘻嘻道:“爷,您不是看不上商贾之女吗?为什么又跟了她这么长时间?该不会红鸾星动了吧?”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不过,您还没瞧见她长什么样子呢,别急着交付真心,万一她貌若无盐,可没地儿说理去。”

“谁说我对她有意?”陆恒狠狠剜了金戈一眼,“贫嘴薄舌,胡说八道,无聊。”

第十三回 薄利自多销细水长流,店大不欺客如沐春风

第十三回 薄利自多销细水长流,店大不欺客如沐春风

在江宝嫦的操持下,端阳公主、崔妙颜和孟筠有银子的出银子,有力的出力,没过几日,绒线铺子便敲锣打鼓,开门迎客。

掌柜、账房先生、伙计等人都是江宝嫦从越州带过来的,个个能说会道,精明能干。

因着主顾大多是女眷,其中不乏慕名而来的名门贵女,江宝嫦担心无意间冲撞了哪个,又把底下的月见和南星两个二等丫鬟抽调过来,命她们留在楼上招待女客。

端阳公主对做买卖一事抱以极大的热情,今日往铺子里送两箱御用的金线银线,明日拉着几位郡主县主强买强卖,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她亲眼看着江宝嫦盘了一回账目,当即闹腾起来。

“怎么忙了这么多日,才赚三百两银子?”端阳公主不信邪,抓起账本翻来覆去地琢磨,直看得头晕眼花,“宝嫦姐姐,你是不是算错了?”

“没算错。”江宝嫦熟练地拨弄着手里的算盘,耐心给她解释,“端雅妹妹,虽说你介绍了几位大主顾,买走不少上等货,不过,扣除铺子的租金、伙计和绣娘的工钱、置办桌椅货架的花销……确确实实只剩下三百两。”

她抬起白净的脸,往呆若木鸡的端阳公主头上又泼了一盆冷水:“下个月没有这么多主顾捧场,生意一定会变差,在我看来,若能收支相抵,便足够令人欣慰了。”

端阳公主“啪”的一声把账本拍到桌上,怒道:“我这就去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