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1 / 2)

萧朔叫他盯得别扭,拿着那一副铁镣,低头看了看。

这一副铁铐看似寻常,在精铁镣铐之下,其实藏了柔软妥帖的布料,其中缀着上好药材熏制的粗盐。熏热了箍在腕间,最能拔除筋骨间冥顽的湿气寒意。

热敷时,湿寒气向外走,真论起来,反倒比旧伤犯了更酸疼难熬。

云少将军这一年来用不着张弓抡枪杀敌,手腕不疼了,便自觉已彻底好全。次次胡搅蛮缠耍赖,糊弄一次算一次,已大半年不曾好好敷过。

老主簿看了半晌,也才认出原来是这一副镣铐。他回过神,忙命人去寻了薰香炉,一并送去了汤池旁。

“您如今……替小侯爷疗伤,比过去宽松多了。”

老主簿捧了专给云琅留的折梅香,随萧朔出门,低声道:“小侯爷已大好了罢?”

萧朔走出书房,迎上老主簿殷殷期盼神色,停下脚步。

在他而言,即使云琅早已□□跃房如履平地,一松手便容易捉不住,只要尚且有半分旧伤没好全,就算不得大好。

……

可将这副镣铐拿在手中,再回头看这一处书房里几乎散不净的隐约沁苦药香,才忽然叫人察觉,云少将军一身几乎将命也索去的伤病,原来当真已好得差不多了。

老主簿凝神细看,在王爷眼中寻见了确认神色,喜不自胜,来回踱了几圈,眼眶竟隐隐酸涩滚烫:“好好,甚好,甚好……”

“只剩些细微处,还要慢慢调理。”

萧朔道:“我与他会长长久久在一处,慢慢调理,不必心急。”

“是。”老主簿压着胸口热意,用力点头,“慢慢来,您与小侯爷的日子长的很,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冬节过去,转眼就该新年,处处都是岁岁年年的吉祥话。

王府内忙碌着置办年货灯火,一片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廊下风灯都暖亮,明晃晃映着人的影子。

多年不曾有过的热闹生机,终于重新回到了这一座空荡寂静了太久的王府里。透过记忆,与太过久远的过往相合,连在一处,又探向彷佛长久到看不见尽头的去路。

萧朔在廊下立了一刻,拦住抱了满怀烟花的玄铁卫,取了两颗云少将军最喜欢的,迎风往房顶道:“在上面放?”

老主簿一愣,跟着探头往静悄悄的房顶上看,果然看见一道不知坐了多久的人影。

“不成不成,房顶上的冰还没敲!”

老主簿忽然从太过安稳的氛围里清醒过来,不住顿足,急得团团转:“快下来!摔着了怎么得了?前日里才下过雪,晒化了尽是冰,一步一滑一跟头……”

云琅听得胸口暖热,探过半个身子,笑吟吟答应:“好。”

再好的踏雪无痕轻功,也不能在呲溜滑的冰面上飞起来。小侯爷当年雄心勃勃要伏击萧朔,便是一脚在房顶上踩滑了,才会一路收不住掉进假山石下冰窟窿的。

老主簿忙要叫人去搬□□,才扬声张罗,云琅已撑起身,朝下面张了手臂。

萧朔静立在廊下,拿了替云少将军挑的烟花,抬起视线。

月色皎洁,星子同花灯交映,织成流锦夜色。

清新明净的凉润雪粉,被飒白人影挟着,覆面扑落。

萧朔上前一步,稳稳接住了半分轻功也不曾施展、胆大包天说跳就跳的少将军,将人在胸肩牢牢扣实。

云琅身上带着夜风和月的凉,气息却分明,鲜活温热地透过衣料,寸寸熨帖在胸肩。

“萧朔。”云琅低头埋进他颈间,“萧朔。”

少将军的话音里有暖洋洋的笑意,萧朔稳稳当当护着他的肩背,将人揽着站定,迎上云琅视线,在他眼尾轻轻一按:“留神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