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过借太子的手处理掉林春笛,当时对方只是将人关进箱子里,他便以为太子只是玩弄欺负林春笛,尚未到杀的这一步。
可他却忽视了,若真仅仅是欺负,何必大张旗鼓设下私宴,宴请太学众生。
林重檀一直以为世人多愚钝,可如今才反应过来,最愚钝的人是他自己。愚钝到自欺欺人,愚钝到害死林春笛,愚钝到相信自己可以消融复生的林春笛对他的恨。
林春笛恨他,但他却不能说出真凶。
他怕林春笛去找太子报仇,更怕太子发现林春笛的想法,再杀林春笛一回。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可能被凶手放过。
他已经不能、也不敢再失去林春笛一次。
林春笛的仇他来报,太子、段心亭,以及那些在太学欺负林春笛的人,他会一个个收拾掉。至于他亏欠林春笛的,等这些人全部处理掉,林春笛想怎么惩罚他都可以。
只是他那些盘算谋划被一句话给击得粉碎。
“太子哥哥,他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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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破镜难重圆,覆水不可收,是他自己做下的孽,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万般怪不得人。
只是他不愿就这样松手,不愿没能给他的小笛报仇就死去。
第146章 林重檀番外(4)
困于逼仄湿漉的牢房, 林重檀望着狭小到几乎看不清天色的窗,耳边反复响起一段话。
“林春笛爱过你,他到死前还爱你, 他被淹死前还想抓住你送的印章,可你杀了他。即使你不给帮他写诗文, 即使你占了他的林家二少爷身份, 他也会爱上你。你说,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不过还好, 世上再无林春笛。”
那时, 他趴在地上,以仰视的姿态望着立于自己面前的少年。他的小笛眼里有恨,恨意让那双眼烧得似火灼。
看着太子拥着林春笛踏出牢房, 翻涌似乎不仅仅是吐不完的血, 还有心绪。
他疯了一般不顾手上剧疼想挣脱镣铐,他想跟林春笛说他身边的人不是好人,离太子远些;他想说他知道他错了, 错得离谱;他想问他已经在改了, 能不能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但这些话就像那些解释一样, 没能说出口。
几个狱卒勒紧锁链,连嘴也被布堵上。
他只能看着那人越行越远,从黑暗中踏出去。
荣府私宴那一夜,对方也是这般身着华服, 被人抓着手臂拖出去。今日终究是不一样了,华服更胜, 奴仆开队, 身侧是一国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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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得罪了, 我们……也是听上面的意思。”说话的人是狱卒里为数不多对林重檀还算礼貌的人。
这个狱卒跟林重檀并没有交集, 只是他自己不认识几个字,素来就对读书厉害的人平添几分尊重。
虽然外面都对林重檀议论纷纷,但他总觉得林重檀看起来不像会做出那等事的人,而且他这辈子见过最端雅、最从容不迫的人就是林重檀了,对方连接馊饭的时候都会道谢。
但他觉得又如何,他只是个小小狱卒,该给林重檀上的刑一点都不能马虎。
不过今日还未上刑,太子先到了。
呼啦啦跪了一地,唯剩林重檀没跪,他身着被自己血染得七七八八的衣服,虽人都是靠墙上镣铐才能站着,但他极力挺直背。
“你们先退下。”太子屏退众人,缓步走到林重檀身前。他饶有兴味地将昔日的状元郎打量了个遍,“当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话落,却无回应。
太子见状,呵地笑了一声,“孤曾给过你攀云梯,是你自己自不量力,反咬孤一口,如今种种皆是你自寻死路。”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