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愤然,“族库是他们的,宗学是他们的,损公肥私,这个宗房还要来干嘛!”
“也不能这样说。”老太太却没有和从前一样,鼓励善桐的锋芒,她略带不满地扫了孙女儿一眼,淡淡地道,“有私心较量,是人之常情。宗房大节上始终还是无亏的,也就是这些年族长有几分糊涂了,约束不了儿子们,这才闹出了几件不像话的事。”
顿了顿,想到善檀几乎已经长成,除了阅历不够,格局还小之外,这些事上是无需自己费心的了。唯独小孙女年纪不大,尚需见识场面,增长眼界,便下了决定。“也罢,明儿的小会就带着你去,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宗房的手段吧。”
51、族会
不论是一贫如洗还是家事丰厚,杨家村一村子上下在大年初七这一天都没能有多少过年的喜悦。人面广些的,才吃过午饭就上了各耆宿房中候着等消息,人面不那么广的,也难免老着一张脸,去了人面较广的人那里,等着二手、三手的消息。小五房身为族内红得一等一的一门,自然也少不得三亲六戚都上了门来,只等着老太太回来了说话。
老太太却显得很沉着,一大早起来,先在院子里遛了几道弯,吃过早饭让家下人请了安,便吩咐王氏,“老大媳妇不在,遇到这种事,本该让你们伺候在一边的,奈何你也是个诰命了,不好出来抛头露面的。倒是我老婆子老了老了,也无所谓避嫌。这一次,让妞妞儿跟着我伺候茶水就行了。”
王氏本来打量着自己怎么都有份跟随的,见婆婆说得也是道理,自然也只能应承下来。倒是萧氏、慕容氏脸上均都是一宽:虽说和婆婆不睦,但二嫂的回归,的确对两个小媳妇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又用了半碗茶,老太太一整年来头一次换了锦衣,勒了额帕,又插戴起了半套金镶玉连鱼的头面,虽然对于京城、江南地界来说,实在还有些简陋,但在老太太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华服。
人要衣装,老人家这样打扮起来,自有一股说一不二的气息,又柱了沉香木拐杖,手中扶着也是着意打扮过的善桐,两人进了宗房,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众人也似乎直到今日才想起来:小五房的两个儿子都有为母亲申请朝廷表彰,这一位是正儿八经的四品恭人,眼下杨家村里诸女眷,能在品级上和老夫人拼个旗鼓相当的,怕是还未曾出世。
一时间就连宗房都对老夫人多了几分客气,欠身自主位上起来,亲自将老太太迎进了上首第二个座位,和老十六房老太太挨着坐到了一块,善桐自然在祖母身后站着伺候,她游目四顾,见屋内即将满座,再一默默细数,心中也有了计较:族内家事略丰厚一点的人家,几乎也都到齐了。从宗房的狗腿子小二房算起,外九房、老三房、老十六房、小十三房都来了人,小十三房甚至是海鹏叔撑着病体勉强出马。此外还有些儿子多的人家,譬如老七房居然也混到了一个位置,虽说一房只有一个位置,但再加上众人带进来‘端茶倒水’的小辈,屋内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宽敞,闹哄哄的连着甜丝丝的水烟味,呛鼻的旱烟味,这个小会说是小会,倒不如说是田间地头摆的龙门阵儿。
其实这话也不能说错,当时的大家大族,是以耕读为要。读书不成务农为业也是本分。虽说家大业大,可没有官职就得亲自和田土打交道,同佃农打官司,西北连年战乱,人口最少的时候,到了农忙时分,地主们也得下地干活送饭。自然养就了这些人一身的土味儿,可善桐心里明白:京里的穷官儿们,别看面上风雅光鲜,未必比这些土老冒儿们殷实呢。这些年也说得上风调雨顺,西北人又节俭,指不定存了多少粮食,就等着熬荒年。不说别的,就是小十三房,人丁虽然稀少,可地实在是多,光是存粮的库房就有十来个。要不然,老七房怎么眼睛都绿了,非得要咬上这块硬骨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