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香槟泼到陈其昭的脚边。

刚刚要是没沈于淮拉一手,这香槟泼到的就是陈其昭。

“非常抱歉。”女士说。

陈其昭说了句没事,对方很快就走了,似乎去洗手间整理仪容。

这一打岔,陈其昭离沈于淮又近了几分,闻到沈于淮身上味道。

还是熟悉薄荷香。

因为经常出入实验室解除各种各样的化学药剂,沈于淮的身上最多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其次就是这种薄荷香,或许应该说是一种薄荷去味剂,有时候用来掩盖身上突兀的药剂味道。

他感觉到了平静。

上辈子,最开始可以说是没有朋友。

平日玩得好的富二代好友们避如蛇蝎,学校里同学半月没见就变得疏远,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关系脆弱不堪,在陈家最艰难的时间里他身边几乎没有人,那时候身边没诉苦的对象,就连关系算好一点的颜凯麟也因为惹事被赶回国外断了联系,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每天承受着来自集团股东的轰炸,来自压抑吵架的家庭,来自四面八方的唾骂,来自永无止境的废物言论的压力。

那时候他尚且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的天真,直至被推到门前。

迎接媒体的灯光,迎来一生最黑暗的那一天,从此他的人生不受控制,直到遇见沈于淮。

在他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时候,沈于淮朝他伸出了手,潮水般的情绪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所以他很爱跟沈于淮聊天,哪怕只是说一两句没有意义的话,对方也不会在意他的胡言乱语,而是认真回复他每一个无厘头的留言。

陈其昭以前不觉得自己偏爱薄荷味道,甚至早年感受不到薄荷带来的清新,偶尔会觉得这种味道过度刺鼻,完全谈不上喜欢。这种感觉直至沈于淮死后,他才微妙地察觉到一点变化,把自己的沐浴露换成了薄荷香,妄图尝试用一种味道去麻痹自己,寻求片刻的宁静。

突然间,陈其昭的脑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诡异的阴冷似乎从脚底爬升。

不对……不对劲,他脑子里闪过刚刚酒桌上的某个画面,一直回避目光的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