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傍身,她在先帝后宫也无非是三千解语花中的一朵。
所谓恩宠?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男子的恩宠是靠得住的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也难逃色驰爱衰的命运。
“你信中说今年失足落水……”
嘉宁倒也不作隐瞒,点头道:“那是夏日的事儿了,不过云鹤先生说过,我体质凉寒,不易有孕。”
许太后凉凉地睨她一眼:“你倒说得轻巧。”
少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只是实话实说”
“不要把这些话挂在嘴边,”许太后出言打断她,“仔细隔墙有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被人拿去作文章怎么办?”
嘉宁“哦”了一声,摆出一副乖乖受教的表情。
许太后继续道:“你君姑催你了?你之前生气离府就是这个原因吧让哀家猜猜,她往世子房里塞人了?”
许太后一语中的,嘉宁没想到她一猜就准,瞪圆了一双凤眼,颇为惊讶:“……您”这也猜得太准了些吧?
该说不愧是笑傲几十年的宫斗王者吗?
“被哀家说准了?好歹也是个郡主,你就这点儿出息?何必为了个男子与你君姑置气,你与她在后宅朝夕相对,关系弄僵了,你相处着不难受么?”许太后说着,冷哼一声,“呵,这个楚氏女,当真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不过三年便急吼吼塞人罢了罢了,那陆世子行伍之辈,骁勇桀骜,房中有个女子替你分摊些也是好事。”她说着,打量着嘉宁的神色,觉察出有些不对,“难道不是?”
嘉宁轻咳两声,道:“君姑的确有心替陆聿纳妾,不过咳咳,”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看向苑中零落的残枝枯叶,“还没进门,他自己打发了。”
“世子自己打发的?”倒是有些出乎许太后的意料,“此事……你们二人私下是如何商议的?”
“谈不上商议,”嘉宁道,“如今我看他还算入眼,不想旁的女子掺合到我俩中间来,他、心中有数,也省得招我厌烦了。”她当然不会在长辈面前多谈自己和陆聿那些个感情的事。
许太后闻言只好道:“那世子还是个好的……既然如此,你便收收自己的脾气,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嘉宁撇嘴。她还收脾气?她已经对陆聿很好了床也让他上,人也让他、咳咳、睡,若是再收敛些,陆聿那厮还不得骑她头上去?!
许太后是过来人,心知夫妻之事,还得少女自己去悟,如今看着她眉眼暗含春色,皮肤吹弹可破,应当过得不错,因此也不再多言赘述。
“过几日,我让王太妃宣她阿妹进宫给你瞧瞧,你这几日莫要急于与友人相约游玩了。”
嘉宁笑着应了,心中却道,她本来就没几个玩得好的闺中密友,如今都已嫁为新妇,在不在雒阳尚且未知,更诓论相邀携游?
辞了许太后,嘉宁带着淡月出宫,有个眼生的小内侍在车驾附近侍弄花草,嘉宁给淡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脚步轻巧地凑了过去。
不多时,才响起滚滚的车辙声。
嘉宁回到郡主府,有女使笑盈盈地拿着信笺迎上来。
她接过一看,竟然是陆聿的信。
大抵是这人算过了时间,提前写好寄出的。用的信纸是陆家独有的浮花纸,透光而看,还能看到纸上影影绰绰的花朵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