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是不大懂这些的,但苏姊姊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还是慎重为好……”

女子生产着实是一道鬼门关。前世嘉宁见过夷安难产,见过天子慕容熹的后妃小产,对此事颇有些阴霾。虽然苏氏仍然腰身纤细、活动顺畅,但她仍心有戚戚焉,扶着苏氏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地面。

苏氏咯咯笑着,挽着嘉宁,一步一个石阶,爬得好不轻松自在。

两个男人略略落后几步,坠在后面。苏氏能轻松应付的山路,对他们两个习武的男子来说,就更是如履平地了。

陆聿耳力好,听着前面两人的对话,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周霁,问道:“嫂夫人所言,可有把握?”

周霁认真思索了一番,回道:“应当不会错,这是卓君阿娘教她的法子,而且细说起来,她们苏家的姑娘,的确少有难产的。”

陆聿若有所思。

周霁不由笑他“关心则乱”“云鹤先生不是在你们府上么?你不若寻隙去问问他?”

陆聿道:“云鹤先生平素都沉溺研究各种疑难杂症,妇科女方他怕是比不上专司此道的稳婆、女医。”嘴上这么说着,少年心中却打定主意,找个时机去问问云鹤。

他们选的这条路算是轻松,登顶时,陆聿、周霁气息平和稳定,苏氏额间出了层薄汗,唯有嘉宁,气喘吁吁,香腮染霞。

“怎、怎会如此?!”小郡主扶着墙柱坐下,看着神采奕奕的三人,顿觉世事不公,“砚堂与孟源兄倒也罢了,苏姊姊,怎地你亦如此悠然闲适?”

四下无人,陆聿掏出浸过薄荷水的丝帕给她擦了擦脸颊、脖颈,哼笑道:“这可怨不得别人,只怪你平日过于懒散,便是嫂夫人怀着身子,也比你康健些。”

嘉宁怀疑他话中有话,暗暗瞪了他一眼,往苏氏那边挪了挪。

“苏姊姊一切都还好吧?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苏氏笑道:“嘉宁,你过于忧虑了,我很好。最近在家中待得久,今日出来,正好活动活动身子骨。”

嘉宁忍不住晲了一眼苏氏平坦的小腹,很难相信,那么小方寸之地,竟然能够孕育生命。

“是你……”

一个男声忽而响起,语气颇为惊异。

嘉宁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循声望去,竟是乔珩。

幽州州牧之子,未及而立便出任雒阳令的世家公子,前世,他曾向天子求娶嘉宁。

如今的乔珩不过二十岁出头,形容落拓,清明俊秀,穿着一件月白袍服,文质彬彬,翩翩君子。

“叔桓阿弟”周霁笑容舒朗,率先见礼,“真巧,你也来太山登高呀。”

陆聿不动声色上前,以身挡住嘉宁,只露出她一小截嫩鹅黄的裙裾。

乔珩有些惊讶,连忙拱手还礼:“未曾想到会碰见表兄与嫂夫人,这位是?”

“这位是陆砚堂,晋阳陆氏的公子。砚堂,这位是渔阳乔氏的三公子,叔桓。”周霁作为中间人,主动向二者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