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着?走?着?突然?道:“茉娘,等我走?了,你就跟着?山君吧?”
钱妈妈正为自己做成一桩媒而欢喜,骤然?听见?这话顿时急眼:“好好的日子偏要说这个!”
寿老夫人笑笑,“我就是觉得,你跟山君和清梧相处得很?好,他们也听你话,知道你是个良善的,懂得你的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最多就是明年了。在离世之前,她近几年最大的遗憾就是苏家兄妹死在眼皮子底下?却无法?报仇雪恨,如今这个遗憾没了,茉娘的去留就成了最大的遗憾。
她拍拍钱妈妈的手,“别哭,我只是说一说。”
钱妈妈不肯说话,扭过头去。
她生气?了!她这辈子最讨厌在欢欢喜喜的时候说生死的人了!
屋内,兰山君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担忧的看向郁清梧,“痛吗?”
又是这两个字。方才在门口她就已?经问过了。
当时说的是不痛,很?显然?她不信。如今再?问,郁清梧就不能继续说谎了,委婉道:“当时是痛的,但刚刚上完药好多了。”
兰山君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刚刚在外头听老夫人说,你在陛下?面前断了跟邬阁老的关系。”
郁清梧抿唇,手慢慢的蜷缩起?来,道:“是。我与先生……已?经割袍断义。”
他苦笑一声,“从今之后,我的名?声怕是不好听。”
兰山君就想起?上辈子听见?他背弃恩师,贪权谋利的话。这话,本应还要过几年才会流传出来,成为他这一辈子永远也洗脱不了的罪名?。
这辈子想来是因为杀林冀而提前了。
他跟邬庆川提前决裂,于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但应该是好的。
他现在看起?来很?是轻快就跟他在断头台那日一般轻快。
这话很?是晦气?,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当日模模糊糊的记忆竟然?就这般不合时宜的清晰起?来,她甚至记起?,他赴死的时候,嘴角应该是带着?笑意的。
许是因为那一幕实在是诡异而凄凉悲壮,所以她驻足看了许久。
当时不懂他的笑意,此时相处,倒是懂得了几分。
想来他当时是没有遗憾了。想来也是大仇得报了。
她怔怔抬眸,就见?他的嘴角又出现了那种释然?的笑。
兰山君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她懂他。
懂他这一刻的如释重负,她说,“名?声这种东西,无足轻重的。唯一重要的是,你知晓自己真正在做什么。”
她甚至说起?邬庆川来,“我在寺庙里听师父说经书,曾经听他说过一句话,叫做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句话很?好,她一边宰下?猪肉脑袋,一边狠狠点头记住。但后来她长大再?去看经书,才发现老和尚隐去了后面一句没有教她。她道:“原来经书上还有一句,叫做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世人只知前面一句,少听后言。但我想,后面一句话,才是人世常态。”
邬庆川没守住自己的初心,并不奇怪。
郁清梧便想,山君姑娘这是不知道先生背地里对阿兄和莹莹做了什么,只以为他改了初心。初心易改,他并不怨恨,他怨恨的是先生变成了帮凶。
可这话不能对她说。他咽下?这份恨意,又轻轻感?喟一声,“也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变。”
他看见?先生,便总怕自己以后也会变。
兰山君却坚定的道:“没有。”
郁清梧嘴角的笑意大了起?来,他眸光亮起?来,期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