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日早间,他依旧会进去为她换烛火。
他会看她脸上尚未干掉的泪水,会看她手?心里在梦中攥出?来的淤痕。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轻手?轻脚的出?门?,站在廊下?望天。
山君就喜欢看天。
她说,“老和尚之前喜欢带着我站在屋檐之下?看天上的飞鸟。”
但她已经很久不曾抬头看天了。
郁清梧在札记里面晦涩写道?:“山尊初入林中,便似有所宿命。”
她说他是元狩三十一年那场大火的余烬,但他观她,却更像是那场大火如何都?烧不尽的执念。
“终究宿之何处,我不得知。只知山尊并不认命,依旧逆火而行……”
他心头一颤,艰难行笔:“她不怕火烧己身,但我怕她……是浴火重生。”
他的目光看向了这阵子买回来的奇闻轶事里。
这般的重活一生,知晓前尘往事,想要救人?,奇闻里面倒是不罕见。
但故事之所以是故事,便是因着荒谬荒唐。
他也够荒唐,竟然会有这种念头。
“我知我思荒谬,我念荒唐……”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我知世上本无鬼神?,我也不怕鬼神?,我唯怕我思我念,所想成真。”
“我只怕……我只怕她曾跌落过地狱,不见天光。”
他丢下?笔,将笔颤颤巍巍的放了回去。
寒风入骨。一阵风吹来,将桌上的札记吹得四处散开。他急急去捡,弯腰拾起纸张的同时,一个个写在纸上的揣测映入眼中。
十年,太孙妃,宋知味,疑我是故人?,邬庆川……
等?拾起最后一张纸,瞧见上头浴火重生四个字,他眼睛一酸,本就已经弯弯的腰慢慢塌下?去,整个人?蹲在地上,良久起不来身。
下?雪了。
他被风雪一吹,整个人?又清醒了一些,便连忙捧着札记回到案桌上,取了笔来,虔诚的写道?:“愿我所思不得真,愿我所想不成谶。”
但一语成谶,却实非古人?说出?来的空话。
元狩四十九年腊月初八,东宫太监传话,太孙妃得了急病,已然昏迷不醒。
兰山君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郁清梧急忙去扶。
小太监来请他们进宫,哭着道?:“东宫里乱成了一团,太孙请了苏姑娘过去,又让奴才来请您二位。”
兰山君却恍若未闻,耳中不断嗡鸣,而后失声?喃喃道?:“还是发生了……”
郁清梧扶着她,离她这般近,哪里会听不见。
若是从前,这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一句话。但是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他记在心里揣摩。
他心里那个荒唐的念头又席卷周身,让他的眼眶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他的泪也落下?来了,直直的砸在了兰山君的手?上。
冬日里,泪水太烫,便显得尤其灼人?。
兰山君手?被烫得回了神?,瞧见他的模样,还以为他在担心太孙妃,便理智回笼了一些,重新镇定下?来。
她安抚道?:“应当会无事的,你别?慌张。”
郁清梧垂头,哽咽出?声?:“好。”
小太监看见了稀奇得很。郁夫人?没哭,倒是郁大人?这样的汉子哭了。
想来是真心系东宫,是个一等?一的大忠臣。
兰山君却没有时间多宽慰他,只问小太监:“可查出?来太孙妃是什么病?”
小太监:“好似是风寒,天一冷就病倒了。”
他抹泪,“这个鬼天,今年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