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看他,“但你应该懂吧?”
郁清梧点头,“我懂。”
若是陛下还能再活二十年,便不是齐王魏王之争,也不是太孙和齐魏世子之争。
而是各位世孙之争。
但是陛下真?的可以吗?
兰山君心神便去顾念此事了,喃喃道:“至少十年是可以的。”
她知道陛下可以活十年,齐王知道吗?
这里?面,其实还是能做文?章的。
郁清梧却初听此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之处。
但等到晚上,却突然想到她允诺自己的十年相伴。
她说,“自此之后,十年生死,愿与君同?。”
他留了心眼,将十年两个字也藏在了心中。
他翻个身,宽慰自己:慢慢来,一点点想,应有一日会想通的。
另一边,太仆寺卿苏老大人苏怀仁的府宅之中,苏小姑娘正在跟祖父对弈。
她问,“我必走不可吗?”
苏老大人点头,慈爱道:“还是走吧,洛阳本就不太平,”
苏姑娘双眼泛红,“可阿爷,我能走到哪里?去?”
苏老大人:“你不是早有志向要?出去行医问药吗?”
“便去你想去之地。”
苏姑娘哽咽:“但那只?是出门罢了这回出去,我还能回来吗?”
苏老大人便宽慰道:“四?海之大,哪里?都能为家?。你就当我一直陪着?你吧。”
苏姑娘抬头,泪眼涟涟,“阿爷,您都这把年岁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这么多年,您都这样过来了,为什么要?在休养的年岁还要?去……”
她说不出“寻死”两个字,便又捂着?嘴巴呜咽起来。
苏老大人便哎哟哎哟叫唤起来,“我的小妮啊,只?可怜你了。”
他走过去抚摸小孙女?的脑袋,感喟道:“我也不懂,怎么到了这把年纪了,竟然开始想为百姓做点事情。”
他喃喃道:“我生于?蜀州,是最早进洛阳做官的那一批吧?”
他和郁清梧其实一般,年少就成名了。
十七岁高中探花郎,但因是蜀人,当年还在打?仗呢,哪里?能留在洛阳做官?
便被?遣去偏远之地了。
他也不恼恨,勤恳为官,清清白白,从不敷衍,后头得罪了权贵,无人救他,还是百姓丢了手上的马驹,牛羊,庄稼……一个个的都聚到了州府之前为他喊冤,这才惊动了洛阳,段伯颜亲自来审,把他救了出来。
段伯颜说,“怀仁啊,你是个好官,却缺了几分运气?,便去太仆寺吧?”
他笑着?道:“你来管百姓的马。”
苏老大人颤声道:“但我,但我没有管好一年又一年,死了多少人啊。今年,若是再死下去,外头打?起来,咱们?哪里?还有人呢?”
年轻的时候,他也不懂为什么段伯颜等人前赴后继的去死。
他只?能看着?他们?去撞南墙。
段伯颜死前,还来找他喝过酒,道:“怀仁,你要?好好的,能救一个是一个。”
段伯颜死后,他觉得这个世道糟糕透了,如此昏庸之君,昏庸之臣,如此不堪的世道,凄惨的百姓本该亡国?的。
为什么直到这时候还没有亡国?呢?
苏老大人手哆哆嗦嗦的为小孙女?擦眼泪,道:“我想啊,想啊,想到现在,算是明?白了。”
“因为大夏这条命啊,不断有人去为它填上。”
折太师带着?人补过一次。
先太子和段伯颜带着?人又补过一次。
一次又一次,一次间隔二十几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