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听信谗言”这一句,唐公公还特意瞥了一眼屏风后头。
屏风之后,宋玉墙死死地咬着牙,掌心被指甲嵌出血痕。
听了唐公公的话,宋玉墙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冲出去与唐公公当堂对质。
杨嬷嬷及时拉住了宋玉墙,手掌温暖宽厚:“宋小姐冷静,唐公公是要故意激怒你。”
“唐公公既然带了人来,必然是有把握保住冯公子。”
“事发突然,端庆宫旁今日少有人往来。唐公公如今又带了这些劳什子的人证来,且不说真假,在旁人看来,在证据方面,就无可驳倒。”
“如今冯蝽有嫌疑,除了在顾公子前脚后出去外,就只有与顾公子的矛盾。若是宋小姐您出去,唐公公与冯蝽必然将话题往上引,少不得说出什么对宋小姐不利的话来。”
“宋小姐如今固然伤心,但也要注意保全自身留得青山在,才能报仇不晚。”杨嬷嬷最后缓缓结尾道。
她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全,剩下的要靠宋玉墙自己想破。
譬如现在冯家风光赫赫,党羽众多。
纵然冯太后已经离开京城,但想彻底拔除冯家,还需要一段时间。
只看这一点,皇上就不能打草惊蛇,处置掉冯家最受宠爱的公子。
杨嬷嬷相信,宋玉墙自己能想清楚的。
寻常女子,要是见了心爱之人的尸体,少不得哭得肝肠寸断。
可宋玉墙不同,在顾蒙身边哭泣片刻后,就精神振作起来,自去搜寻人证。
察觉到宫人多被收买的异状之后,她又转身来求见皇上。
这样重情重义、冷静自持的女子,只要再有耐心一点,不怕报不了仇。
但现在,必须要把委屈和不甘,都吞到肚子里头。
杨嬷嬷叹了口气:她家皇上有时都要如此,更遑论宋小姐呢。
宋玉墙整个眼儿都发了红,口齿间有浓重的呼吸声,手掌上血滴渐渐落下。
但她方才那股不受控制的冲劲儿却慢慢地消散了。
只有眼角眉梢间的那股子恨意,愈发冰冷入骨起来。
屏风之外,沈陆离听着唐公公的话,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
“唐公公这话,是暗指朕是个会听信谗言的昏君了?”难得的,沈陆离对唐公公冷了脸。
唐公公讪笑一下,连连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不过是见到冯公子被污蔑,一时气愤罢了。”
路老国师又道:“此事颇有疑点,还请皇上继续调查。”
唐公公皱了皱眉,瞧了一眼精神矍铄的老国师:真是多管闲事的老东西,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干系!
“国师大人,这件事显而易见是顾蒙失足落水而致,路老国师不必如此多疑。”唐公公向路老国师道:“太后娘娘一走,这宫中本就人心浮动。路老国师您这样抓着一件小事不放,是不是想要宫中大乱才好?”
路老国师向来是干实事、少说话的人,如今一听这话,险些气得仰倒过去。
摆在沈陆离手边的一串金镶玉珠子被掷了出去,声响清脆地落在了唐公公的脚上。
下一瞬,唐公公就跪了下来:“奴才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沈陆离面上仍是淡淡,可整个人的气势都压了下来。
压得唐公公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皇上,何时有了这样骇人的气势?
唐公公在心里惊讶想道。
“你是母后身边的人,应当更加谨言慎行,不能丢了母后的面子。”沈陆离的嗓音极冷:“你既然自知有罪,那就下去自己领罚。”
说完,沈陆离就将目光落在了冯蝽的身上。
冯蝽脚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