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无据,小公子不信也是情理之中。我今日前来本无意让小公子平添烦恼,只是解困之法恐怕小公子眼下也听不进去。待小公子回府之后,沈某自会差人奉上锦囊,若小公子愿意一试,事成后,只盼能小公子再给沈某一个机会,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解困之法……白青崖轻嗤一声,他真正的困境并非只是一座王府,而是他自己的无能。

在一帮各怀鬼胎又手握权柄的男人当中,他如幼童般毫无还手之力,想反抗这个,便必得求助于那个,所谓借力打力,说到底还是屈居人下,仰人鼻息。

他也想自强,可褚容璋将他视作禁脔,又怎会坐视他壮大羽翼?当初的睡鸦是什么下场,他到如今都不敢问。卫纵麟兴许愿意助他,但受困于朝局,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沈三钱权倾朝野,哪里能明白困住他的是什么呢?

那句云里雾里的“可还喜欢吃桑葚”,也叫白青崖耿耿于怀。

他想到先前褚容璋曾失口说出沈三钱与他有青梅竹马之情,不由得思忖道,难不成自己果真曾与沈三钱相识,只是后来忘了?这也说不通啊。若非穷得日子过不下去,或是因获罪被籍没,谁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当太监呢?他长在官宦之家,按理说不会和这样的人家有往来,更何况沈三钱又生得那般模样,他决计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白青崖饮尽残茶,起身去寻在外头守着的檀霭。他还没忘自个儿是来参加宴会的,独自在亭子里枯坐着有什么意思,好容易出来热闹热闹,那些个烦心事且押后再议罢。

况且,方才惊鸿一瞥,他好像在人群中瞧见了自己那个耀武扬威的庶弟白青骧。看他那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奴颜婢膝的寒酸样子,白青崖愉悦地想,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

内室。

端淑长公主摘下了耳铛,斜倚在玫瑰椅中闭着双目,微扬起脸好让婢女将捣碎了的草药敷在眼睛上。

当年驸马盛年战死,长公主伤心欲绝,日夜垂泪不休,生生将一双剪水双瞳哭坏了。数名御医全力医治才保长公主的双目不致失明,却也落下了病根,光太亮太暗都不舒服,也不能劳累。

今日正午时分在观心亭设宴,虽垂了绡纱,无奈时候太长,长公主的旧疾到底还是发作了。

婢女出云瞧着心疼得紧,忍不住抱怨道:“宁平公主之事固然要紧,您也不能不顾惜自个儿啊。露个脸便得了,何苦陪他们几个小辈在亭子里说那么久的话。”

冰凉的草药散发着苦涩刺鼻的味道,这些年了端淑长公主依旧不能习惯,她扯了块帕子将鼻子掩住,才叹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今日沈三钱来得蹊跷,宁平又年轻不懂事,一个不小心就要露马脚,我不能不防备着。”

这位沈督公虽是新贵,却极得皇帝宠信,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都交给他办。沈三钱不请自来,难不成是皇帝起了疑心了?

说到这个,出云忙禀道:“下头人方来报,宴后沈督公与白长史在亭子里独自说了好一会儿话,檀大人都叫赶了出来在外头守着。”

“现在他们人呢?”

“沈督公走了有一会儿了,白长史正和李公子、祝公子一行人行酒令,瞧着开怀得很,看不出什么异样。”

端淑长公主蹙起了眉,慢慢道:“你差人跟王府的德禄通个气儿,让他留意着这位白长史。若真有什么蹊跷,再传信给珩儿也不迟。”

出云应道:“是。”又说,“长公主少操些心罢,这些事有下头人盯着,再不济,还有卫府帮衬呢。”

出云是长公主乳母的女儿,二人自幼长在一处,出云大了几岁,私心里一直拿长公主当自己的妹妹看,见她不爱自己的身子,总是忍不住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