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珠帘后传来的琴声突然错了一个音,仿佛有人抓搔了一下耳膜,吓了白青崖一跳。

“怎么回事?”

卫纵麟朝那里看了一眼,竟没有责备琴师,打量着白青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这话音,这消息是真的?白青崖大喜,敷衍道:“我听府里的小丫头说的。”再问道,“公主选婿的宴会上,想必会有很多大人们来参加吧?”

卫纵麟看着白青崖,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想:“青崖问这个,是想叫我带你去宁平的宴会?”

小侯爷可真是上道!白青崖喜道:“正是!”话才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找出之前想好的借口找补,“不瞒你说,小侯爷,我今年秋闱又落榜了。我想,是不是我在考场上太过紧张的缘故。因此整理了自己平时的诗词文章,预备在宴会上请诸位大人们指点指点,若是大人们说我没有天分,日后便不在科举上蹉跎岁月了。小侯爷,你会帮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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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轻薄

卫纵麟到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心中终于生出了些真实的怒意他不是不知道白青崖在白家处境艰难,但他权势再盛,终究无法插手姑母的后宅。白青崖父母俱在,也没有出府独居的道理,否则便是大不孝,更加无望仕途了。他原本费尽心思,给他寻好了出路。

勋贵子弟有送往国子监读书的名额,有的读书读得格外好的可以凭自己的本领考科举,或是格外不成器的,都用不上这名额。他幼时便跟随自己父亲赴了边关,自己的名额一直没用上,现下给了白青崖正好。

今秋白青崖能考上举人自然是好,若考不上,借着他的面子去国子监混几年资历,出来后再安排官职,才不至于名不正言不顺。

可白青崖却这样心急,攀上了自己还不够,竟想着一步登天,尚公主去了!

卫纵麟越想越不是滋味,方才看着楚楚动人的一副美人面,此刻看来便刺心了。他起身来到白青崖身旁,拿起矮几上的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轻轻笑道:"青崖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不帮忙怎么对得起我们相交一场?"

白青崖乐得头都昏了,他双手举起酒杯,真心实意道:"侯爷知遇之恩,青崖没齿难忘……"

"嗳,"卫纵麟握住了白青崖拿酒杯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盯着他的眼睛暧昧道,"青崖先不忙着谢,我虽有心帮忙,但这事,还不一定能办成呢。"

白青崖的笑容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接着像察觉不到卫纵麟不老实的手似的,强笑道:"侯爷的意思是?"

卫纵麟见状,得寸进尺地就着白青崖的手喝了一口酒,但笑不语。

白青崖像只被拎住了耳朵的兔子,半边身子都僵住了。卫纵麟靠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了他脸上,叫他不得不极力克制着一把甩开卫纵麟的冲动。

事到临头,白青崖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豁得出去。卫纵麟的意思很清楚了,他还试图顾左右而言他:"是……有什么地方要打点一二?"

"哦?"卫纵麟像是被逗笑了,他也不放开白青崖,握着他的手好似在把玩什么玉摆件,懒懒道,"我若说是,青崖能拿出多少银子?"

白青崖听出了其中的轻蔑之意,玉白的脸上因屈辱泛起一阵红潮。他因生活窘迫受过无数冷嘲热讽,便格外敏感,此刻认定卫纵麟在羞辱他,方才对他的感激立时如潮水般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