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哥儿不服气,扭头就回房念书去了,恶狠狠道:“再给我十年,宁宣得冲我叫大爷!”
刘贞儿最近不常开张,段圆圆是从后门进去的。
双儿把人带到卧室,刘贞儿躺在床上看话本子,瞧她过来就坐起来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都五月份了,外头人都穿着单子,段圆圆走了一路热得心慌,她还说冷!
双儿倒茶的时候就悄悄跟她说,自从冬天受了场风寒,养到现在都还没好全,反而把旧灶勾出来,下头睡觉都要垫着布,淅淅沥沥的一直不停。
大夫也不肯给她看,说这是脏病,看了要倒霉。
刘贞儿是从京里出来的姑娘,什么太医没瞧过?她也不缺钱,只是早知道自己好不了了。
唯一放不下就是自己的尸身和双儿,怕弄得暴尸荒野。
“要是做了孤魂野鬼,来生还得落在泥里。”刘贞儿道,说到这她放下书笑:“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愿意来看过,不用你都对不起我自己!”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叠钱,零零总总有个一二万银票,都是她在京城的时候从达官贵人手里弄来的,对段圆圆道:“这个你替我守着,按年月给双儿,她以后要是上了男人的当,你就自己花了,要是她知道好歹,你就按一年一千两给她。”
给双儿不是不行,但她一个弱女子,豺狼虎豹那么多,怎么保得住?
宁段两家都是地头蛇,没什么比这个大树更好靠。
段圆圆有铺子,往里头安排个人干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留在身边她不敢,人是要带到宁家去的。陈姨妈和表哥知道了,双儿能活多久也不好说。
刘贞儿剥着杆子吃了两个,说:“这就不错了,她这样都过不好,就是她自己不中用!”
双儿靠着她一句话没说,等刘贞儿睡着了,才从被子底下取出帕子。
段圆圆看上头红彤彤一片,量大得跟月经差不多了,心里一惊,这么下去不出几个月人就没了。
刘贞儿不缺钱,缺好补药,她让双儿去铺子里,隔三差五就让青罗送她吃的补气血的药材过去,再让双儿转交给刘贞儿。
双儿念旧主,这是忠仆,不会有人指责她。
这天风和日丽,段圆圆在家给宁宣回信,心里总觉得有一桩要紧的事没有做。
中午吃完饭,她们出去散步。段圆圆想到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去看过刘贞儿,脚下一迈又觉得还是晚上去比较妥当。
白天看得太清楚,垂死之人的身体形销骨立,就是骷髅上崩了层皮,看久了有点骇人,被人看到也不好交差。
等到乌金西坠,段圆圆就扮成裕哥儿往村口去,结果刚走到溪边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老皂角树摇凉。
段圆圆拉住小孩儿问:“里头怎么了?”
小孩儿哦了一声说:“死了个人!爹娘都在瞧!”
段圆圆心口突突直跳,看到周围人里站着萧丽娘,赶紧挤开钻进去。
老皂角树底下铺了块薄木板,上边静悄悄地躺着一个青丝覆面的女人。
段圆圆定睛一看,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以为风尘豪杰,人间恶客的刘贞儿。
何捕头正好也在,自从刘贞儿病了,容颜渐衰,他就来得没以前多。
今天出衙门路过货郎摊子,何捕头瞧见一方桃红胭脂,猛然想起刘贞儿最喜欢收集胭脂,当下就买了几方往米粉铺赶。
来了才知道刘贞儿已经没了!他长得高,站在人群外就能看到她的白皮肤,就是胖藕变成了白玉竹,风流尚在,但人已经没了。
他悄悄丢了胭脂,又转身回去了。
何家不能为她收尸,他去了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当做没来过,倒也成全了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