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南枝”,字迹被水痕晕开,像是落了泪。
陆澈将信笺紧紧按在胸口,贝壳戒的纹路硌着掌心,却比不上心中的钝痛。
他忽然想起在民议亭的雨里,她递来的那碗粟米粥,想起她耳尖的红,想起她笑起来时,眼尾像撒了把碎金。
“备马。”他将信笺收入怀中,转身走向兵器架。
“通知扬州、泉州、广州三地漕帮,封锁粮仓,彻查粟米来源。再派人去民望阁,取我藏在第三根梁柱里的「粟米验种册」那是初代家主留下的,记录着星陨粟米与寻常粟米的辨别之法。”
老管家连忙起身:“少爷可是要亲自去查?”
“天枢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布这么大的局,”陆澈握住腰间的粟米纹甲胄扣,指腹摩挲着“陆温同心”的刻字,“我定要让他们知道,动了百姓的粟米,便是动了我的逆鳞。”
三日后,泉州港。
陆澈站在粮仓外,看着漕工们将一袋袋粟米倒在验种台上。
王大爷拿着验种册,逐粒检查。
“陆将军!”一名漕工突然举起手中的粟米,“这袋里混着紫斑粟米!”
陆澈瞳孔骤缩那紫斑,竟与星陨核心里的紫色心脏如出一辙。
他捏起那粒粟米,指尖传来异样的温热,仿佛里面藏着一团小火。
忽然,他想起温南枝信中的“星轨逆谋”,想起阁主临死前的狞笑,终于明白天枢阁的真正目的:
不是用虫蛊霍乱天下,而是用掺了星陨种的粟米,让百姓成为傀儡,瓦解朝廷。
“立刻封了这座粮仓,派人看守。”陆澈将紫斑粟米放进锦盒,“通知其他港口,凡发现紫斑粟米者,一律隔离,不许流入市面。”
王大爷擦了擦额角的汗:“陆将军,您说郡主她……”
“她在南海等我。”陆澈望向远处的海面,浪涛翻涌,像是她眼底的光,“等我毁掉母种,就去接她回家。”
是夜,陆澈独自坐在民望阁顶层,望着手中的紫斑粟米出神。
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粟米纹梁柱的影子交叠,像是一幅古老的画卷。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澈猛地转身,只见温南枝站在门口,发间戴着鲛人送的珍珠发饰,裙摆上沾着细碎的海草。
“南枝?”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伸手想去触碰,却在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时,猛然回神,“你怎么……你的伤……”
“鲛人灵泉果然神奇。”温南枝轻笑,走进阁中,“我偷跑出来的,若被鲛人王发现,怕是要被关回珊瑚宫殿。”
陆澈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身上带着南海的咸腥与粟米的甜香,是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傻瓜。”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不等我?”
“因为我知道,”温南枝环住他的腰,听见他剧烈的心跳,“你会来。”
两人相视而笑,月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柔光。
陆澈忽然想起在星陨核心时,她化作流光前的那个笑容,想起她眼中的信任与爱意。
“南枝,”他轻声道,“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南海建望粮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让每一粒粟米都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好。”温南枝抬头看他,眼中映着月光,“还要在阁顶挂一串粟米灯,夜晚亮起时,就是给天下百姓的灯塔。”
陆澈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唇,像是吻住了整个春天。
窗外,海风裹着粟米香吹来,民望阁的粟米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是无数颗跳动的民心。
天枢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