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个冷面斩敌的少年将军,如今竟学会了用眼神逗她。

她忽然想起民议亭里百姓的笑谈,说陆将军在战场上是把利剑,在郡主面前却成了绕指柔。

“夫君。”她轻声道,声线细如蚊呐。

陆澈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人能感受到他喉结滚动。

阳光穿过他微颤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影。良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再叫一遍。”

“夫君。”温南枝索性扬起下巴,斗笠滑落露出泛红的脸,“这下满意了?”

漕工们爆发出哄笑,王大爷拄着船桨直乐:“瞧瞧,郡主这声‘夫君’,比泉州的龙眼蜜还甜!”

众人轰然应和,有人开始唱起俚歌:“陆郎抱得郡主归,粟米作舟浪作帷”

陆澈忽然转身,用披风挡住她通红的脸:“再笑,就罚你们明日去望粮阁搬粟米。”

漕工们笑得更欢,却在看见他耳尖的红意时,默契地散开继续打捞。

望粮阁的飞檐渐渐映入眼帘时,温南枝忽然指着海面:“你看,是海鸥。”

数十只海鸥追逐着他们的船,翅膀掠过金色的海面,衔起漂浮的粟米。

陆澈望着海鸥飞去的方向,那里有炊烟袅袅升起的渔村,有重新亮起灯火的粮仓,有天下百姓正捧着粟米,在晨光中织就新的图景。

“知道么?”温南枝将头靠在他肩上,“父亲曾说,每粒粟米都有自己的归宿。有的进了百姓的灶台,有的成了士兵的干粮,有的……”

“有的成了我们之间的红线。”陆澈接过话头,指尖抚过她发间的粟米穗坠子。

“从你在民议亭分粮那日起,我便知道,我的归宿,就在你眼里。”

海风掀起她的面纱,露出唇角的笑。

远处的粮仓顶,百姓们正在晾晒新收的粟米,金黄的颗粒铺成一片海,与天上的北斗遥遥相映。

温南枝忽然明白,父亲所说的“海路即天枢”,原是指这人间烟火,才是最亮的星图。

“陆澈,”她轻声道,“等天下太平,我们去南海看日出吧。”

“好。”他望着她眼中的光,那是比任何星辰都更璀璨的天枢。

“带着百姓送的粟米糕,在甲板上支起小炉,煮一锅粟米粥,看阳光碎在海面,像撒了满海的金粟。”

“还要带王大爷酿的粟米酒。”她补充道,“醉了就枕着粮袋听潮声,任海鸥在桅杆上筑巢。”

“依你。”陆澈低头,鼻尖几乎触到她的,“但此刻……”

“此刻?”

“此刻我只想回望粮阁,”他轻笑,“喝你煮的粟米粥,看你在灯下替我补甲胄就像昨夜那样。”

温南枝耳尖又热起来,却在看见他腰间的旧伤时,伸手替他按了按:“先治伤,再补甲胄。王大爷说,粟米粥要趁热喝。”

“是,夫人。”

船靠岸时,望粮阁的粟米油灯已亮如星子。

陆澈抱着她穿过回廊,檐角的铜铃轻响,惊起几只麻雀。

温南枝望着灯下自己与他交叠的影子,忽然想起婚仪上那对相依的“护民星”原来不是星子护着百姓,而是百姓的心意,托起了他们的星辰。

屋内,药炉上的粟米粥正咕嘟作响。

陆澈将她放在软榻上,替她褪去湿鞋时,看见她脚踝上淡淡的齿痕那是昨夜鲛人留下的。

他指尖轻轻拂过,声音忽然低哑:“疼么?”

“不疼。”她摇头,却在他抬头时,看见他眼中翻涌的暗潮。

“以后不许再离我半步。”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我怕……怕再像昨夜那样,差点失去你。”

温南枝望着他眉间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