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筝然往门边看了一眼,病房门上有一个直径约20公分的小窗,林闻璟的脸贴在上面,正转着脑袋调整角度,等一个医生挪开身体,他看到左筝然朝自己看过来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冲他招了招手。
林闻璟身上还穿着那套去参加叶樵宇订婚宴的西装,领结已经歪歪扭扭,用发胶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支棱在脑袋上,整个人邋里邋遢,很像个在路边捡破烂的。
“让兰图送他回望溪,他看起来很多天没有洗过澡。”
左筝然盯着林闻璟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太过牵强和荒谬,便很脆弱地挪开了视线,向梁随袒露他不愿意林闻璟踏进这扇门的真实原因,“他会死吧?”
梁随佯装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也太不把我当盘菜了吧?我还能让一个活蹦乱跳,身体健康的大活人死在这儿吗?”
“我还不了解我自己么?不死也要没半条命。”左筝然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冷静,他挣扎了几下,“解开。我当你是盘菜,所以没有林闻璟,你也不会让我死在这儿。”
梁随终于维持不住他强装出来的游刃有余,压低声音道:“我还不了解诱导剂么?你不死也要没半条命。”
左筝然的眼睛被身体里高浓度的信息素灼得发红,他笑了笑,“试试看吧。”
梁随和他对峙了将近一分钟,走到床边打开了束缚带的卡扣。
左筝然活动了下手腕,开始解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他掀起眼皮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梁随,“还不滚是想在这里看我手冲吗?”
梁随无奈地叹了口气,冲一旁的医生们摆了摆手,“出去吧。”
他走到门口,拉开病房门,林闻璟立刻探了个脑袋进来,“梁医生!左筝然怎么样了?”
梁随深深看他一眼,转过头问左筝然:“你不问问林闻璟的选择吗?”
林闻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什么?什么选择?”
梁随和左筝然对视了几秒钟,转过头对林闻璟说:“你进来,你可能会死,你不进来,他可能会死。他选过了,现在轮到你了,林闻璟,你选什么?”
左筝然拄着膝盖,急促地喘息着,他本该大骂梁随,让两人一块滚出去,但不知是高热烧坏了他的大脑,还是alpha的某种本能蠢蠢欲动起来,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动也没说话。
野兽一般的眼神锁定林闻璟,林闻璟吓得缩了缩肩膀,低下了头。
“我……”林闻璟搓着手指,很用力,指节都泛起青白色。
左筝然抓起病床上的枕头朝门口丢了过去,“滚!”,然后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冷水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浇了个透彻,可左筝然仍然觉得热,心脏泵出好像不是血液,是岩浆,烧灼感使他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胸腔里燃着一团无论如何都发泄不出去的火,极度的饥饿和干渴让他从未如此渴望过掠夺和占有。
清醒时尚且能拒绝梁随为他安排omega的提议,但如果现在他的面前真的存在一个omega,他一定会立刻用锋利的犬齿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腺体,在他的战栗和尖叫中成结,将他从里到外完完整整打上左筝然的烙印。
左筝然将脑袋抵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嘈杂的水流声中,他清晰地听到了牙齿摩擦的咯吱声。
“左筝然。”
左筝然的意识已经在消失的边缘,他怀疑自己幻听,但还是缓缓转过了头,看见林闻璟正站在浴室与病房,光亮与黑暗的交界线上。
他瑟缩着肩,一双眼睛不知该放在哪儿似的乱转,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的样子,又小声叫了一声左筝然的名字,说:“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