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他的名字,无人应答。卧室门与黑暗连成一片,门缝无光透入,说明他也不在小客厅。

左筝然打开床头台灯,在地板上找到拖鞋,穿上后从卧室走了出去。长长的走廊很安静,书房门没有关严,泄出一道细长的亮条。

左筝然推开门,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的沈榷抬头看他。

他们对视了几秒,左筝然问:“你在干什么?”其实眼睛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却不知为何还是问出这样一句废话。或许是想听沈榷自己说,他为什么深夜不睡,独自一人躲在书房收拾散落一地的花瓣碎片。

“你怎么突然醒了?明明刚刚睡得很熟,还在打呼。”

“谁在打呼?”左筝然立刻反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呼。”

沈榷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捡起还算完整的花枝,放进一旁崭新的,粉色玻璃制成的花瓶中。

“留着这些花我还能理解。”沈榷指了指一旁已经被捋平,好好地放在椅子上的病历单,“留着这个干什么?”

左筝然想听的话没有听到,反倒被沈榷用很平淡的语气逼问明确自己动心以及暗自许下承诺的最早时刻,他不是很甘心,便说:“不如你先说一说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来抢芮姨的工作吧。”

沈榷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承认自己,“心里难过。想表现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发现还是没办法做到。一直在想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会是你,会是我。好不公平。”

左筝然走过去,和他一样盘腿坐在地毯上,他用手掌托着脸颊,抬眼去看沈榷,“嗯……好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请务必坚持下去可以吗?”

沈榷瞪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左筝然说:“被该死的命运选中算我们倒霉。但不是你,不是我,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勉强算它识相,给我们了一点补偿。”又突然收敛表情,旧事重提,“不然你现在已经和哪个beta在谈恋爱了吧?”

“跟你聊天说不上三句我就会生气,你反思一下自己!”

“为什么讲话这么大声。”左筝然说,“我从不打呼,也从不反思自我。”

又在撒谎。左筝然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和沈榷能走到今天,全靠他的自我反思。但他因为莫名的联想开始不高兴,嘴也硬起来,“三句话不到就会生气,你才更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沈榷狠狠瞪他,明显已经不再像卧室那颗豆芽菜一样耷拉着脑袋。左筝然新奇地发现有时适当的生气也是好事,会让沈榷重新燃起了对抗腐坏情绪的斗志。

就像沈榷受不了他们彼此折磨时他说“对不起”一样,他也很难接受再看到那段时间里沈榷的黯然神伤。

“感觉你想用眼睛把我瞪死。”

沈榷发火,“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说那个字!”

左筝然使用灭火器,“对不起。”

沈榷哑火,“走开!不做事就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