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养在宋老爷子身边,远离周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窝,却没想到骨子里的劣根性是怎么改也改不掉的。

宋鹤麟满脸失望的看着他,迟迟不敢相信,扬起微颤的手掌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又悄悄放下,狠狠得拍了下自己的腿,脑海里的记忆碎片突然以慢镜头回放,每个画面都好似带着锯齿状的锋利边缘轻而易举划破他的心,寸寸窒息。

周靳屿算是陪着宋知韫一起长大的,她所有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她这么多年过得很不开心。

宋知韫从小就比同龄人要懂事得多,刚来宋家那几年谁都会欺负她一下,她甚至从来都不会把不开心的情绪表现出来,就好像一个既定程序的NPC,没有独属于她的鲜活灵魂。

“你喜欢她大可以好好追,我绝不会拦你,但你这么做不就是趁人之危吗?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是笃定了昭昭不会因为这个恨你吗?”

周靳屿的眸色微沉,抬眸,直直迎上宋鹤麟的视线,他薄唇微启,“除了我,没人能够护她周全。”

他深知宋知韫想要的是什么,就算他那天没有出现在顶楼,宋知韫和蒋斯煜也走不到最后。

一个只想要安稳自由的生活一个却想要前途权利握在手中。

终究是不合适的。

他俯身捡起湖蓝色的琉璃杯,小心翼翼将它摆放在台面上,“我不是周秉坤,自然做不出强娶别人家姑娘的事儿”

宋鹤麟:“……”

有什么区别吗?

周靳屿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鞭子,双手奉上,递到宋老爷子面前,“我要她心甘情愿嫁给我。”

宋鹤麟:“?”

他的视线触及他掌心中冷棕色的鞭子不由得想起宋知韫十岁那年,她不慎跌进池塘,周靳屿站在岸边却迟迟未救她,只是鼓励她要战胜心底的恐慌,毕竟没有人可以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后来,不知怎么这件事兜兜转转还是传到了老爷子的耳中,依旧这间茶室,周靳屿在他面前罚跪,后背上被打了两鞭子,血痕瞬间浸透了白衬衫,就被冲进来的宋知韫紧紧抱住,跪在他面前求求他不要再打三哥,不是他的错,声泪俱下,哭得他心软。

再后来这小姑娘更是得寸进尺央求着老爷子把鞭子放进仓库,不要再拿出来打哥哥们了,宋鹤麟哪能忍心拒绝她的请求,那可是和他有过生死之交的战友的遗孤。

每每看到她的时候,明明长得并没有和老贺很像,但总觉得某一瞬间好像从她身上看到老贺的影子。

“滚!”

“拿上你的鞭子给我滚远远的!”

茶室里霎时间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暴怒声,周靳屿却迟迟未起身,仍旧端正的跪在他的面前,“外公,比我更适合的大有人在,但最懂她只会是我”

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宋鹤麟微微眯眸,都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他的隐晦,隔了数秒,像是妥协般的朝他轻挥了挥手。

门被轻轻带上时,茶室里氤氲着股淡淡的山茶花的淡雅香气。

宋鹤麟双手抱臂,倚靠在沙发上,视线不经意扫过那被打翻后的琉璃杯。

湖蓝色琉璃杯是宋知韫亲手烧制的,他确实答应宋知韫不会用鞭子打哥哥们,但没说不能用别的。

后来这小丫头将茶室里的的杯子通通换了一批,只有她亲手烧制的老爷子才舍不得弄坏。

“钟澍!”

“陪我去趟西山陵园。”

去京医的路上堵了好久的车,到达医院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来的次数多了,连科主任都认识她了。

宋知韫直奔宋知许的办公室。

宋知许去会诊了,科室里其他医生都有手术,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