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眼珠子骨碌一转,“嘿哟”几声狡辩道:“什么叫偷?老弟,说话别偷来偷去这么难听,你看你现在气色不是挺好的?说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言传身教给人解惑,收点学费是应该的。”
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
章寻看着那“人生导师”越走越远,心说和汤可林一样长了张胡说八道的嘴,指不定两人在里面拜过把子。
他正腹诽着,大门又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汤可林迈着长腿走出来,衣冠整洁,没有一丝被关押的落魄,就是下巴冒出许多胡渣刺儿扎嘴,章寻靠上去时皮肤被扎得痒痒的,亲了一会儿后转去蹭他的脖子。汤可林只是低低地笑,说在大门口亲热影响不好,牵着章寻到附近的小公园散步。
两人一言不发沿着河岸走了许久,在一张长凳坐下。
“还痛吗?”汤可林摩挲着他的手说。
章寻摇头,看了一眼纱布:“可以拆了。”
有老人在河岸钓鱼,一只洁白如雪的白鹭也立在旁边捕鱼,两人无声地观望一人一鸟,章寻忽然打破沉默说:“对不起。”
汤可林慢慢转移视线看向他:“为什么?”
“为……这几天发生的事。”
“为什么是你道歉。”汤可林目光炯炯,章寻的心漏了一拍,他不自觉躲开那道刺目的眼神,没应答。
汤可林重新望向河岸垂钓的老人,有条小鱼上钩,老人连忙收线把鱼扔进鱼篓里,候在一旁白鹭把鸟喙往篓里一扎,叼起小鱼仰头吞下,鱼尾在它嘴边摇晃。
他微微合上眼,语气难掩疲惫:“其实很多事情你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总比一个人硬扛强。”
汤可林扯了扯嘴角,“如果你是把我当炮友,那的确没有说的必要。”
章寻覆上他的手背:“你不是。”汤可林别过脸抿嘴不语。章寻抓了一下他的手指,汤可林把那只手移回他腿面,授受不亲似的分清界线。
章寻咬咬牙,轻声问:“你后悔了吗?”
汤可林闻言,转头与他对视,橙红的晚霞映在章寻眼里像燎原中的烈火,而自己正站在中间任火烧。他移开目光,发现钓鱼的老人提着篓子离开了,独留那只白鹭沉默地望着滔滔河水,形影单只,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沉入河里,它仍没有扇动翅膀。
半晌,他凝望着河水问:“你什么时候走?”
章寻顿了顿,说:“下周五的飞机。”
“哦,那我不送了,最近会很忙。”
章寻一瞬不瞬盯着汤可林的脸,被他伸手虚搂进怀里。章寻意识到这是一个克制的告别礼,一向不正经的汤可林这一次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把手搭在他背上拍了拍,不多时,把他放开了。
章寻声音微涩,闷声道:“汤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