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寻本不想理,但一抬眼便看见汤可林烤完最后一根烤串,甩甩手走出门口,那悠然自在的背影,带着一丝小人得志的可恨,真想往上面踢一脚。

池边的玉兰树正值花期,树梢缀满洁白清丽的玉兰花,像顶着碎雪,准备砸落到路人头上。空气里充斥着清幽的香气,令人迷醉,假如有情人沿湖边漫步,想必能度过一个动人的夜晚。

但现在是针尖对麦芒。

汤可林站在湖岸,头顶是如云的树冠,整个人陷在黑暗中。章寻远远伫立在路灯下,亮光在他脸上投落一片阴影。

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三个月过去,他们一同回到除夕的夜晚。

两人相视不语,过了许久,汤可林笑了一声,“站那么远干嘛,怕我推你下去?”

章寻不语,明明站在暖光里,眼神却冷得不近人情。

渐渐的,汤可林收起笑,沉声问:“你的脸怎么了,被他打的?”

“摔了。”

汤可林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道:“章寻,你跟我说实话。”

灯光下站得笔直的人终于动了,一步又一步,慢慢走至树底,被沉沉的黑夜拥住。章寻走到距离汤可林一米远的位置,冷声道:“汤可林,你跟我说实话。”

风声渐起,汤可林喉结微动,最终轻轻吐出口气,“我的确是看到汤思哲在那餐厅才叫你来,但我本意不坏吧?你早早发现他外面有人不好吗,你难道想一直被他瞒......”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件事?”章寻再次打断他,迈进一步。

汤可林顿住,感觉眼前的人彻底成了刺猬,句句话扎手,目光也刺人。他看向章寻身后的玉兰花,斟酌片刻道:“我和老钱大学时发现彼此性取向相同,加上关系熟,那就......各取所需。我是个正常人,有生理需求不可耻啊。”

他没看章寻眼神,章寻也没发话。汤可林顿了顿,补充道:“但如果你愿意,我在和你的这段时间内都不会找别人。”

沉静的夜里传来“嘎吱”一声,章寻终于有了动静,汤可林看他收回一只脚,踩响了脚底的树叶。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件事。”陈述的口吻。

汤可林突然脑袋很空,转不过来,他似乎隐约猜到章寻在意的是什么,但不敢往深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惧怕触碰那个答案,索性不吱声。

章寻努力使声线平稳,“汤可林,你想和我维持你同你发小那种关系。”甚至在朋友层面,他们都不够深交。

“我们很合拍。”汤可林答。

章寻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咬紧牙关忍了忍,说:“我没有那种兴趣,你不用再找我。”

良久,汤可林低笑一声,“你瞧不起我这种人,劝我改邪归正?”

章寻在黑暗中红了眼,咬牙切齿道:“我没瞧不起,是我没兴趣。随便你找谁怎么玩,只要别再找我,我不关心,不想试,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任何人,不关我的事。”

语气真够决绝,汤可林心想。这大概是他认识章寻以来,从那张寡言的嘴中听过带有最多“不”字的话,汤可林心中也生出许多不知所以,和一丝被赶出某个关系圈的不悦。他再一次不被接受了,从小到大,自始至终,从来只有自己容得下自己。

汤可林一脸漠然道:“章寻,我就是这样的人。”

章寻愤恨地想,对,你就是这样的人,狡猾无耻、油嘴滑舌、鬼话连篇,践踏人真心。勾引我又不爱我,把我碾在地上随便踩、随便笑,我再也不会原谅你,再也不会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章寻内心声嘶力竭地吼叫,实际上却如鲠在喉,半句话说不出口,只是忍着深入骨髓的痛在维持体面。他真的摔了,栽得很彻底,塌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