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在赏花,干嘛非得说这种意味深长的话。但转念一想,若非自己心中有鬼,怎会想歪。

章寻甩甩头,听见另一个赏花的男人淡淡道:“明明只招了一个。”

对,他只招了一个汤可林,因为他只有一颗真心,从汤思哲那里收回,再给了汤家另一个人。

汤可林到前台办完手续,领着人去等电梯。两人缄默不语,章寻盯着电梯变动的数字,汤可林观赏电梯门旁的盆景。

隔壁那台电梯“叮”地打开,走出几人,章寻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可惜天气不好,不然还能去晖园逛逛,听说那里的桃花开了。”

另一个男人善解人意道:“待在房里看电影也不错。”

章寻想起每回自己看电影时汤思哲昏昏欲睡的样子,内心不禁冷笑。

两股人流交错而过,汤可林侧身替他挡了挡,本该避一下的章寻纹丝不动,神色自若。

章寻此时生出破罐破摔的心态:发现就发现吧,左遮右掩,他累,汤思哲也累,为了和情人约会还久违地与他亲热,是看他可怜才施舍的吻?还是把他想象成情人?

这一刻与汤思哲不对付的男人彻头彻尾变成章寻,他厌恶极了撒谎的感觉,先前隐瞒是内心在挣扎,既然现在已经挣脱,不如趁此机会一刀两断。

这时电梯适时“叮”了一声,猝然把章寻敲醒了,他随着人群往电梯间走,这回被涌到靠近门口的地方,背后全是人。章寻意识到与自己出轨的是汤可林汤思哲的小叔。就算章寻不在意,背后还有十几双姓汤的眼睛在审视他们,他无愧于汤思哲,但无法在面对汤老太时问心无愧。

何况,还得考虑汤可林的处境。一旦暴露,汤可林会招致更多白眼,会被汤家所有人恨死,他在这个家本来就像局外人,这下要被扫地出门,然后呢?哭他一后背的眼泪?

一切都乱了,本来只是爱与不爱的问题,却因汤可林姓汤,事态变得如此荒谬。

章寻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去理会身后的芒刺,恍恍惚惚地被汤可林带进房间,心跳才平稳下来,殊不知一睁眼对上那双噙笑的狐狸眼,心又乱了。

“很紧张?”

“没有。”

汤可林从衣橱拿出一件浴袍,问:“你先还是我先?”

章寻不语,拿了浴袍进卫生间。

水温恰到好处,章寻站在淋浴头下,一动不动地任温水流经身体每一处。他垂下头,静静观察皮肤上透明平滑的水线,没有物体能将它们切割开,手指贴上去,液体就流过指尖续上去路,总是纠缠不清。

浴室门传来“咔嚓”一声,不知是眼睛进水或别的原因,章寻闭上了眼。

汤可林关门回头,一眼看见浴间里那道肉色的身影,赤裸清瘦,像一段白玉。

他怔了怔,慢慢走近,章寻背对他站得如修竹般挺拔,水痕肆意遍布在白净的肌肤上,假如水流带血色,会显得章寻在受刑。汤可林咽了咽,将浴袍解掉,走到章寻身边一起淋浴。他偏头去看章寻的表情凝重地闭着眼,仿佛把自己当作待宰的羔羊。

汤可林暗笑一声,拨开黏在他额上的头发。

章寻心如鼓擂,听见一道模糊不清的低语,因两人离的很近,那声音穿透水流声直直飘进耳朵里

“章寻,你想我先怎么做?”

章寻睁开眼,不明就里地看着那双狐狸眼。心想,你问我干嘛,你不会?他被迫看到同样赤裸的汤可林,目光无法遏制地扫过对方宽阔的脊背,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块垒分明的腹肌。流水顺着肌理蜿蜒而下,但章寻控制眼神向下的欲望,大约是水珠再次滑进眼,他微眯起一只眼看向那双漆黑的狐狸眼。

湿润的眼睛,连眼神也是湿漉漉的,带着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