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寻一怔,沉默地送他回房,房间墙壁被刷成灰绿色,装潢简洁,既然进到私密空间,还是不要像个客人四处张望比较好。章寻把他扶到床上,垂着眼帘退出房间,片刻后拿了一杯蜂蜜水进来。
他笔直地站在离床半臂的位置,盯着深色床单,没看主人家的表情。
汤可林喝了一口润喉,放下杯子,开始脱衣服。
章寻的手指不受控制颤了一下,他将双手背到身后,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夜曲前奏,耐人寻味,酝酿氛围,就连章寻的心都配合着敲起鼓点,实在是有点喘不上气。
突然,前奏结束,汤可林停下动作,起身,逼近章寻,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
酒气晕开,章寻醉得宕机了,变得口干舌燥,他用余光刺探旁边的人
幸好还穿着件打底。
下一秒,汤可林俯身,取下章寻身后衣架子的家居卫衣套上。
无缘无故的,章寻也同手同脚迈进一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
“章寻。”
他抬头,对上汤可林迷惑的眼神。
“你拿我杯子干嘛,我还没喝完。”
“哦。”
章寻放下水杯,退到门口,擅自熄灯,再擅自把房门关上,机械地返回客厅。
他强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朝门口走去,走至玄关又兜回到电视旁端量那幅相框,直至留意到房门要被打开才匆匆离开。
电梯下行期间,章寻不由自主往后肩瞄去,浅灰色的外套上有两点水迹,令人无法忽视。
他久久凝视着那两道痕迹,手指覆上去一摸。
还是湿的。
由
夏
第22章22谢谢颜
究极混乱的一晚。
章寻离开十座后来到秋千架边长久伫立,地面全是斑驳的树影,不住摇曳。他凝视了许久,上面有钱晟吐出的烟雾、曼丽的凤凰、黑心汉、叉烧汤圆,最后的最后,是汤可林的泪痕。
两滴泪,吹不干。
他静静地站在那,不为把自己吹清醒,只为把泪迹风干。
回去干嘛,我的家人不爱我。
然后闷头喝酒,喝得很醉。醉了之后,哭他衣服两道痕。
那两道痕就像这树影,风一吹,不但没有消弭,反而变得越来越多。章寻站在灯光下,树影投落到他身上,犹如从汤可林那里转移到他脸上,变成了章寻的苦闷,令他心脏微微发胀。
章寻觉得自己像泡在水里的海绵,试图拧干,结果是徒劳无功。挤水的同时源源不断涌进水,积少成多,溃不成军。
别哭了,章寻想。他低头,给“唐老师”发去一条信息:[早点睡。]
他往肩膀一瞥,那两道泪迹已经彻底消失,于是迎着凉风回家。
章寻站在家门口闻了闻外套,沾着淡淡的烟酒味,他脱下来扬了一下,随意搭在臂上。
汤思哲听见动静,在沙发上一露头,盯着门口的人说:“回来了?”
语调听上去轻快悠然,章寻判断出对方的心情不错,走近一看确实如此。汤思哲喜形于色,把桌上的那袋烙饼和几盒水果点心往他推了推,“饿吗?吃宵夜,赶上王婶收摊前做的最后一份。”
章寻吃了几口,看他没了平常那副整整截截的样子,眉宇间是难得的松弛,便问:“升职了?”
汤思哲一怔,摇头道:“才刚升,哪有这么快?就是工作上有点眉目......”他含了几颗葡萄咀嚼,看着章寻不紧不慢地吞咽,吃相赏心悦目。汤思哲忽然覆上章寻的左手手背,“小寻,以前是我逼得太紧,没顾及你的喜好,每个人都是独立体,你做什么选择我不应该过分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