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在作祟,他面对别人知道坦诚相待,对丈夫却频频撒谎。章寻自惭形秽,郁闷,但控制不住。家里的气氛压得他喘不上气,没有在外万分之一的松弛。每个夜晚他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声,辗转反侧,竟怀念起另一位汤姓男人话里话外的轻盈。

短短一分钟的想念,仅仅是短短一分钟,情绪居然轻快了许多。那一刻他是愉悦的,愉悦过后,便开始流泪,为那见不得光的遐想,为那不受控的脱轨。他将被子拉至头顶挡住街角路灯发出的光亮,只觉自己很可悲,无地自容。

他抬眼看汤思哲,脸颊有酒醉的潮红,一股疲态。再回想那句含糊不清的话,是让他别再挑三拣四,早点工作分担压力?还是看出他心怀鬼胎,让他自觉坦白?

两人一同在学校的时候,章寻总是很晚下实验室,常常能看见汤思哲在楼下等他。他们沿着操场散步,走不到头,也不期待走到头,心照不宣地逛了一圈又一圈,走累了就到看台上坐着,总有话可聊。即使不说话,傻愣愣地望着夜空也满足,尽管只有零散几颗星。

然而此时此刻,明明眼前的才是现实,章寻却不可抑制地望向阳台,期盼能看到满天星斗。

他向往的那片天不在这里。

他低头,轻轻搂住汤思哲,哽咽道:“对不起。”

怀里的身躯微微一僵,又叹了一声。

四月清明,细雨纷飞,天公不作美,汤家一行人偕老扶幼顶着阴云去扫墓。

来扫墓的人不少,但墓园内一片寂静,庄严肃穆,像极了这天气。一向闹腾的汤宜畅敛色屏气,拉着母亲的手,目不斜视。

章寻与汤思哲这群后辈跟在长辈后头,却不知怎的,汤可林这做长辈的也不疾不徐落在队伍最后,观光似的。

自那日做客过后,章寻未再与他联系,今日见到面心里挺不自在,但汤可林只是对他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模样。

在这种场合,章寻抛开千头万绪,只安静地望着汤祖父的墓碑。

他虽跟着来了,但汤可成没有主动喊他上前与汤思哲一同祭拜,章寻便识相地站在人群外围,看他们擦洗墓碑、烧香献花,脑海不自觉回溯起这位长者的印象。

他与汤爷爷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当时汤思哲的父母坚决反对他们登记结婚,年轻不懂事谈着玩玩就算了,真要登记结婚实在不合规矩,然而汤家两位长老却意外的通情达理。汤老太因方惠的关系,对章寻早有不错的印象。但令章寻没想到的是,那位不苟言笑的汤祖父,汤家的最终话事人,听闻他们结婚的打算,竟也只是略一颔首,这即是他所有的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