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或探究、或晃晃、或慌促地盯着几人的面色。

老皇帝死?了, 于他们, 于百姓, 于天下来说都是好事。

他早在几年前就把那些敢劝谏的,真心为?天下好的人差不?多都杀光了。

剩下他们这些人, 没什么胆量死?, 只得窝囊地活着。

只是, 再窝囊, 也还是想着要为?黎民苍生再做那么一丝丝的贡献。

他们不?知?道, 原本堪称无欲无求的谢长生得了权以?后,会不?会恢复从前,再变成那样凶暴狠厉的样子。

正提心吊胆,却见?谢长生突然从那高高的殿堂上跑下来, 整个人再次变得湿漉漉的。

他冲到?之前那个因腰疼, 而在江南之行中和他同住过一段时间的孙侍郎跟前, 问:“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谢长生身上金晃晃的龙袍刺痛了孙侍郎的双眼。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面对老皇帝时,那把脑袋拴在裤腰上提心吊胆的心情。

他打了个哆嗦, 谨慎回答着:“皇上,臣……”

话还未说完,却听?谢长生道:“噢,我知?道了,你是在扮演一只水壶。”

“可是你知?道吗?”

谢长生用神秘兮兮的语气,把嘴巴凑近孙侍郎:“水从嘴巴里进去,再被?排出来……所以?,人本身就是一种水壶。”

孙侍郎:“……”

他一下子回想起来,在和谢长生同住的那几日,谢长生也时常会说出好像有道理?、又绝对没有道理?的,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孙侍郎想笑,却又生生忍住:“皇、皇上……”

谢长生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装满水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顾绯猗走到?谢长生身后。

顿时,看向这边的目光更多了。

人们暗中探究、揣测着顾绯猗的态度。

却见?顾绯猗只是任由暴雨将他的身体打湿,他将手中的伞聚在谢长生头顶。

“小陛下是在说,”

顾绯猗笑道:“时间已经晚了,明日还要上朝。诸位大?人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绯猗这么一发话,朝臣们哪敢还在这儿?站着。

有一个算一个,都开始朝着宫门的方向走。

谢长生使劲儿?夸顾绯猗:“本皇帝授予你当国家翻译专业资格职称大?学士。”

顾绯猗:“……”

他弯起唇,凑到?谢长生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小陛下是在和咱家调/情吗?”

谢长生怔了怔,一路从脚脖红到?了头发丝。

顾绯猗的轻笑声混合着雨声传入谢长生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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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身后,朝臣们回头瞧着。

他们见?到?顾绯猗伸手理?了理?谢长生的衣领。

见?到?方绫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朝谢长生走去。

谢长生似乎说了什么。

群臣便?见?到?谢澄镜和谢鹤妙满脸无奈地摇头。

因老皇帝遇刺,一夜之间,一切都改变了。

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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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毓秀宫后,阳萝早已为?众人准备好了干爽的衣物和驱寒的热汤。

顾绯猗拿着厚棉巾将谢长生整个裹起来,带他去了屏风后。

外面,谢澄镜与谢鹤妙的随从也在帮他们更衣。

顾绯猗解着谢长生领口上的暗扣:“冷不?冷?”

谢长生使劲点头。

在外面的时候,就算浑身都湿透了,他也一点都没觉得冷。

进了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