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月走在前方,为他引路:“沈公子,知道为何你爹会生下你么?”

“你说什么混账话?”

沈子濯胸口疼地龇牙咧嘴,忍不住放大声音:“不过就是仗着此处是宫中。”

这话让高显听见:“沈公子,看来圣上说的话您并没有放在心上,况且姜尚宫品阶在您之上。”

他又冲动了。

沈子濯胡乱应声,干脆闭着嘴绞干湿透的衣袍。

待高显走远,他缓了片刻恶言恶语:“你以为跟着纪宴霄有什么出路,迟早会被推出来当他的挡箭牌,圣上同样不会放过他。”

姜藏月抬眸:“沈公子好像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生来就是丞相府公子。”沈子濯冷笑:“你想要什么答案。”

他根本不想听其他什么缘由。

此刻他只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也摁在水中,尝尝他尝过的滋味。

“沈丞相三朝为相,出生高贵,能得圣上看中的确是他的能力,这么多年他与丞相夫人夫妻恩爱传出佳话,可一切在丞相夫人生下皇后娘娘与你时戛然而止,丞相夫人大出血没能保住。”姜藏月说得不疾不徐。

“你与皇后娘娘的出生不过为了保住沈无恙。”

“皇后娘娘入宫于沈氏有了利用价值,是以丞相对她还不错,而你看着是家中嫡次子,却只是沈无恙的容器。所以你被教养得愚蠢无比,不知礼节,朽木不可雕。”

沈子濯忽而想起他幼时,想要什么父亲便给什么,有次贪玩去厨房偷吃糕点的时候听到下人们谈论。

“小公子真是可怜,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如大公子那般才是老爷真心疼爱的。”

“就是,几块糖又让人日日带着胡作非为就能让小公子心甘情愿每月取上半碗血……”

沈子濯那时不懂,只知道自己有个重病的哥哥,每次去看望哥哥,哥哥总会给他很多糖和银子。沈子濯觉得就半碗血能换得府中将他当成个宝,好像也是值得。

再后来他越发肆无忌惮,他纨绔不化,恶事做尽,又央求父亲给他谋了个京官的职位,实则他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但这样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沈无恙最终去了,父亲彻底对他放任不管。

这个道理他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但却不想明白。

父亲并不爱他。

“那又如何!”沈子濯激动说:“现在只有我!你想挑拨我跟我爹,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爹就算待我没有一丝真心,那也是我爹,这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有得必有失,我怕什么!”

这个女人必定包藏祸心。

“沈丞相被圣上禁足重责。”姜藏月道。

所以呢?

沈子濯盯着她。

“太子已死,沈氏不得圣心了。”

“谁说的……”沈子濯颤抖着,只是重复开口:“不可能,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藏月静静看着他,看得他汗毛耸立。

在这样的注视下,沈子濯感觉自己像被水漫过头脸,疯狂想伸手求生。

“我沈氏好不到哪里去,你就能好到哪里去?”

“你不过就是安乐殿的一条狗!”他开始口不择言。

“知道什么是狗吗?人家甩块骨头你都下贱的去舔!”

宫中料峭寒风吹得人打冷颤,姜藏月单薄背影如一从青竹,不曾弯下半分,只道:“沈相爷将当年萧大小姐的尸骨带进了沈府。”

“沈府处于风口浪尖,你猜沈相爷想做什么?”

“是为了沈无恙啊,为了一个死人。”

似猜到了某种真相,又似乎被凉风吹生了病,沈子濯站在宫门处呕吐了起来,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