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霄沉默,且拨了拨瓶中松枝:“沈傅所寻天师,是我的人。”

姜藏月看过去。

“这事儿沈傅不知道,纪鸿羽也不知道,但他相信天师。”

“只为长生。”

窗外湿漉漉一片。

姜藏月茶盏扣在桌案上。

她道:“前夜安永丰和沈傅都找过我,目的一致。如今结局两败俱伤,安永丰殒命正是我想要看见的。”

“他知道是安乐殿下的手,但同样没找到证据,因为四门出来的人从不会露出马脚,除非故意。这个时候他遭到纪鸿羽疑心,只能退居幕后,将沈氏子弟举荐,那么就只有一个先前被罢官的沈子濯。”

“所以,你要怎么做?”纪宴霄平日的温润似被风吹散,那双眼显得深邃又让人瞧不清。

“文死谏,这是殿下说的。”

“你倒还记得。”

“殿下,我没那么冲动,同理,很多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姜藏月道。

“文人口诛笔伐。”纪宴霄眼中多了几分认真:“今日能借着文臣的口弹劾,来日也会有倾覆的危险。”

“承清殿的天师自会派上用场。”

姜藏月垂眸:“不……”

“姜藏月。”纪宴霄勾唇笑了下,一双含情眼中明光动人,温和却带着致命的诱惑:“你想要这天下不姓纪,他就可以不姓纪。”

她看着面前那双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的眼,只剩下危险和乖戾,似露出皮囊下掩藏到极致的暗,早已将真心剖析。

“愿与尔共谋。”

姜藏月手一颤,心脏忽而像被人紧紧攥住,面对眼前人竟有了退缩之意。

窗外秋雨萧疏,淅沥不绝。

屋内灯烛摇曳,人影成双。

……

一个时辰后。

崇明宫内,宫婢往来忙碌,身着鸾凤宫装的女人不时焦灼看向殿外,手里茶水冰凉都毫无察觉。

雪仪走了进来,神情担忧:“娘娘,承清宫那边的消息传不进崇明宫。”

沈文瑶脸色极为难看。

什么叫做传不进崇明宫?

沈氏是真的要败落了。

晁儿身亡圣上没有出面,不过草草下葬,继而牵扯出长兄的事情,长兄被父亲关在府中没多久,安永丰又死了,坊间传闻是父亲动的手,传到圣上耳中,父亲且被禁足重罚。

如今沈氏竟然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

现下就连消息都传不进来,是要她当个眼瞎耳聋的蠢货皇后吗?

”父亲给的人呢?”沈文瑶语气冰冷。

雪仪有些为难:“都被拦在宫外了。”

沈文瑶心里更堵得慌。

“圣上这是真的要对沈氏下手了。”

她不是不知道帝王手段,只是没想到继长安侯府之后,这样的手段也用到了沈氏身上。安永丰绝不会是父亲所杀,但她听闻,前一日父亲曾经见过安乐殿的姜尚宫。

而在前一夜,安永丰去安乐殿也找过她,她不信圣上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蓦然开口:“姜尚宫可还在安乐殿?”

雪仪低头:“不在。”

“不在?”沈文瑶蹙眉。

“早晨遇见高总管,听说是调到承清宫伺候了。”

沈文瑶顿时心凉半截。

……

另一边姜藏月跟着高显早到了承清殿,领好一应事务在殿外恭候。

红墙碧瓦,大殿辉煌,汴京皇城总是这样耀眼夺目。

纪鸿羽还没传唤,高显使眼色让她等着就是,姜藏月目光落在大殿之下几步台阶的位置,沈子濯正在下方跪着嚎啕大哭:“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