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要听他的话害老夫全家,卑鄙无耻!”

若是为了朝堂之争,谁都有冤仇。

可仅仅是因为如此就想着灭人满门吗?凭什么他的一时兴起疯癫行为要别人来付出代价!又将前太子双眼被剜一事栽赃到他头上,让那老匹夫对他恨之入骨,进退不得。

薛是非看着他靛蓝衣袍被地上雨水沾湿,嗤声:“兴许你们才最有冤最有仇。”

姜藏月看向安永丰,缓缓笑起来,似温声。

“安大人,你看这皇城来来往往的人是不是很多?”

“尤其是这样浓雾骤雨的夜,在这样的夜里,刺客和谋士都可以随意行走,就像毒蛇潜伏在草丛里,谁都看不见。”

“除非这毒蛇缠住你的脖颈让你无法呼吸。”

“当然”

“只有你能看清楚。”

安永丰立在原地,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只让他浑身起了冷汗。

这一瞬就好似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竟有些站不住脚,他在朝堂混了几十年,怎会轻易被一个小姑娘吓到:“姜月,你以为你为他办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就没有失手的时候?你假扮安意老夫没有证据,可你害太子之事总会有人看见,你以为还不够你死?”

她奉命害廷尉府满门,又想拖沈氏下水,说不准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真到事发之时,不过是纪宴霄的替罪羔羊。

“纪殿下身为吏部尚书,如今又协助二皇子处理政务。”姜藏月勾唇:“兴修水利,开仓放粮,筑桥铺路,发展商行,圣上虽然忌惮他,可也要依仗他,你猜圣上可会动他?”

她提着宫灯浅笑:“要我死,安大人好像做不到啊。”

安永丰沉默很久。

他着急,却急中再无头绪。

这些年当安大人当习惯了,习惯发号施令,习惯算计别人。

他再没想过也会有人像算计傻子一样算计他。

廷尉府从高处坠落到濒临阶下囚,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安永丰眼里的寒光瘆人:“姜月,你和纪宴霄一定要鱼死网破了?就不怕连累皇城外的家人?”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介意赌上廷尉府的所有前程,定要毁了安乐殿。

姜藏月歪头笑:“无父无母无亲眷,我怕什么?更不像安大人这也舍不下那也舍不下。”

“不过,安大人倒知道心疼自己女儿。”

闻言,安永丰只是死死盯着她。

她就这般忠心耿耿为纪宴霄办事!

“安意在哪里?”安永丰抹了一把额上的雨水,又问。

她假扮安意,说不准是真的知道安意的下落,否则怎么会连安意身上的胎记都知道,那说不准安意现在在什么地方受苦。

他在朝堂纵横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但此刻又不敢翻脸,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对安意不利的事情。

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实在难缠,又加上纪宴霄,实难对付。

“你若就此罢手,老夫不与你计较,不过就是为了求生。”

他上前两步,绕开地上的水洼,眼里的光芒比黑夜里的秋雨还要寒冷。

“纪烨晁被剜眼,你以为沈相不会调查,就算我廷尉府栽在里面,你也脱不开身。”他神色更为阴沉:“说出安意下落,兴许老夫还能为你说情。”

沈相又不是蠢货,当真以为他查不出来,那老匹夫不过是想借机铲除廷尉府。

姜藏月笑意深了些,却又凉薄。

“安大人,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你的命自然更值钱。”

安永丰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殿中池畔芦花才结出新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