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相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本宫是太子......太子......”

“是东宫太子......”即便到了这步田地,纪烨晁口中也还在呓语着。

沈丞相神情更是疲惫了几分。

早在文瑶当初说要亲自教导纪烨晁的时候他就该阻拦,不应该因为对儿女的恻隐之心让文瑶将纪烨晁溺爱到如此地步,担不起风雨,也担不起太子的名声。

东宫太子对权谋心计不过是了解一些皮毛,对与大臣交往的手腕一窍不通,却整日听着文瑶妇人之见,没出几年就养成了这副样子,与沈氏也不亲近,甚至对他这个外祖父也是敷衍。

“外祖父......”纪烨晁听见动静,忽而眼里有了光。

沈丞相见锦衣卫退下,这才极其缓慢开口:“烨晁,太子被废了。”

这话一出,原本就苍老的老者更是一瞬老了十几岁。

“怎么会!我是父皇嫡出的太子,废了我,难不成改立纪烨宁吗?”纪烨晁瞬间激动起来。

他知道他做错了,可那日不过是着魔一般,他不是故意的。

沈丞相道:“你以为你只是踩了圣上的逆鳞?”

“还会有谁?还有谁在害我?”纪烨晁在刑架上挣扎起来,他五官狰狞,再难保持往日的模样。

“你不仅得罪了圣上,因为你的癫狂还得罪了世家朝臣,甚至得罪了圣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高显,而他们与吏部尚书纪晏霄早已达成了同盟。”

“外祖父!我不想的!那日在铜雀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沈丞相再次看了他一眼。

身后亲信垂头不说话。

铜雀台之事定然是被人算计,但此刻木已成舟再说这些也是无用功,谁知道其中还有多少人在推波助澜。

沈氏与纪烨晁都一样陷入漩涡,在朝堂上不断被攻击,来得实在猛烈。

二皇子更是以纪烨晁有旧疾为由,打压沈氏提拔的朝臣官员。

如今沈氏只能避开锋芒,甚至交任手上不少事务,减少上朝议事次数,这才勉强蛰伏起来。

就连户部尚书都开始查起了沈氏的帐。

但说到底,纪烨晁不是做东宫太子的料。

沈丞相手指收紧,目光越发沧桑:“烨晁,如今能保住你一条命,已经是圣上最大的仁慈。”

“不......不要!外祖父你想想办法!”

纪烨晁此时红了眼,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刑架被摇晃得直响,他嗓音嘶哑:“你不是那么厉害吗?你当年设计杀了长安候府的人,设计与廷尉府合作,还教唆沈子濯做下那样的丑事,你不是将每一步都安排得很好吗?”

“如今为何要逼死我?我从出生起就是太子!是东宫太子!”

“若是我死了,沈氏同样也完了!沈氏会被连根拔起,会身败名裂!”

“骨雕也是你们让我去学的!”

暗刑司外暴雨如注,遮掩了一切的暴戾争吵,雨水顺着小窗淌了进来,犹如纪烨晁那张鬼哭狼嚎的脸。

“沈氏的确再无退路。”沈丞相情绪平稳,没有半分波澜:“但沈氏能出一个太子,就能出第二个太子,纪烨晁,你不是唯一。”

“可陈滨会是最关键的人证,你若能让他改口,便还有机会。”

话落,陈滨被沈氏亲信一脚踹到了纪烨晁跟前摔得不轻。

“沈......丞相大人......”陈滨见到眼前人,不由得哆哆嗦嗦。

沈丞相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来。

“说说吧,谁让你陷害太子。”

陈滨这几日也不好过,被连番审问,好几日不曾进食,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