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进宫自然是安嫔想她了,是以她拜见了皇后娘娘之后这才低眉顺眼去见了安嫔,良久才被放出宫。

待到宫门前接应的马车还没到就先下起了雨。

姜藏月方皱眉,一把素色桐油伞遮在了她头顶,等从伞下瞧见墨色劲装青年时,后者慵懒挑了挑眉,将他精致轮廓衬得格外桀骜风流。

暗刑司这些年在汴京周旋,难免得罪不少人。可得罪人的同时也走到了汴京的顶层势力,没人敢轻易动他。

姜藏月接过伞,道谢:“多谢顾大人。”

“顺手。”

顾崇之靠在宫墙边似乎也在等什么人,拍了拍手腕衣服上的雨珠,又问了一句:“安二小姐进宫是见安嫔娘娘?”

廷尉府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

“安嫔娘娘传召,自然是不得不来,臣女先去拜访了皇后娘娘这才去安嫔娘娘宫中。”

顾崇之也当真像是随口一问,在她即将上马车时又突然开口:“安二小姐。”

姜藏月看向他。

他说:“在宫中耽搁到这么晚,用过饭了吗?”

姜藏月顿住。

顾崇之转着手上匕首玩,且看她一眼。

青年腰侧挂着长刀。

这会儿似乎心情还不错,暗刑司积压那么多案件,他还有闲情雅致问她这些。

两人之间明明是熟得不能再熟,这会儿在外人面前却要装着不过见了一两次面。

竟有些欲盖拟彰。

姜藏月在马车前停下,这才开口:“臣女还未用饭,待回了府中自会与父亲母亲一道用。”

“多谢顾大人挂心。”

她语气温婉却听不出什么情绪,顾崇之扯了扯自己湿润衣襟,只觉一身都是汗臭便站远了些:“成,早些回府,汴京近日事儿可不少。”

姜藏月颔首,谈话间顾崇之等的人也到了,他手搭在路安和肩膀上,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安子真那事儿大理寺还没理出头绪?带些人给老子转到暗刑司来......”

待他走后,姜藏月上了马车。

她知道顾崇之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走远的路安和听见顾崇之的话更是觉得头皮发麻:“指挥使,那扬大人性子跟犟牛似的,跟他抢人?”

顾崇之抬了抬下巴,道:“去。”

......

稍晚些回了廷尉府,安永丰和安老夫人并不在府中。

姜藏月径直回了意园,并吩咐人不许进屋打扰。

她在桌案前落座,桌案前堆积了不少卷宗,有些瞧上去泛黄陈旧,似乎很久了。

长安候府之中的详细细节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出事的那一年暗刑司和大理寺的卷宗都是空档。

都是空档只能说明那一年纪鸿羽有沈氏和廷尉府的扶持,试图将长安候府的记录抹除得干干净净,这才没留下任何东西。

姜藏月只觉得可笑。

将一切抹除就能证明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还是就能遮掩纪鸿羽自己的害怕和心虚,他也会害怕那些冤魂夜夜入梦?

她总会一点点找出蛛丝马迹。

夜深了,月光照得地上碧青。

烛光照亮少女单薄孤寂的背影,整个夜里空洞麻木,只是风来的时候,隐隐带着酸痛。太多的旧事像蛛网一般将人裹挟,难以挣脱。

一切寂静无声。

见已经很晚了,宝珠忍不住敲门道:“二小姐,今日很晚了,若是制香明日再继续可好?”

姜藏月眉眼平静收好卷宗,桌案上重新出现几张尚未抄写好的佛经,朱砂印红,慈悲佛面像是流露于笔尖,如同一尊高坐供桌之上的佛像,低垂的细眼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