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那个能力做到,不是么?

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

但那是从前。

薛是非突兀笑了,对着狸奴:“喵。”

*

后半夜又下起夜雨,雨霖铃簌簌声不停。

满初让殿中内宦将接满的大缸重新换了一个,于是淅沥的雨声总算是小了几分。

屋中姜藏月正将誊抄的佛经放进盒子里摆上架子,青袖滑落,露出纤细白皙的腕骨,越发瞧着清瘦几分。

满初泡好了热茶递给姜藏月:“师父今日见的那薛是非可是四门的烈焰手?”

“是。”姜藏月侧眸看来。

“若是薛是非肯相助,那自然再好不过,听闻烈焰手极为厉害。”

姜藏月手摩挲着茶盏,薛是非的内力差不了她太多,尤其是烈焰手的功夫。只要他想,转瞬可将目之所及之物焚烧得干干净净。

“说来。”满初蹙眉道:“这样一个人为何会甘愿装成一个平凡人?”

他安安分分开着圣祭堂,时不时跟猫儿巷的孔公子斗气斗嘴,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高手,更像是胸无大志且长得有些好看的纨绔公子。

姜藏月:“因为所想之事难于登天。”

满初怔了怔。

“他全家皆死于廷尉府之手,可奈何廷尉府身后牵扯到的世家贵族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如满腹经纶,白发不第。

才疏学浅,少年登科。

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人不过时也,命也,运也。

“师父......”满初还想说些什么。

“出去吧。”

满初只得退出屋子。

子夜十分,姜藏月收到了传书,离开宫阙。

转过汴京子安桥,瞧见不远处汴湖之上还有亮着一盏八角灯的瘦舟,她刚登上船,天儿就漏了细细的雨雪。

瘦舟前斜倚着红衣青年,月色皎皎落汴湖,投了如绸光影,照开青年风流眉眼。

青年舌尖抵了抵上颚:“青衣妹妹要对付廷尉府?”

“是。”

“你当真不怕死?”

“可想清楚了?”

姜藏月淡淡瞧着他。

薛是非绯红锦袍穿得随意,缕空雕花玉冠束发,噙在嘴角的笑意似晴空春影。

远山远水被飘雪落成一片纯白的淡。

“这艘贼船我上了。”

第121章 旧识

汴京的点心铺子经过几场风雪,年久失修导致屋顶小部分塌陷需要修补。

恰逢休沐日,庭芜早早就去桥头和附近的街巷口寻找木匠人和竹匠人,桥头巷口多的是匠人和做各种杂活儿的零工,乃至于和尚道士都三五成群,环立集聚,等候雇用,堪称风景奇特。

庭芜出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姜藏月收拾好账本,嘱咐了小二几句往圣祭堂的方向去了。

既然要伪装张府张小姐的兄长,自然是要统一口径,再学上一些世家的为人处世。以免在露出马脚时只能仓惶逃窜。

薛是非知道青衣肯定会上门,所以今日圣祭堂闭门不做生意,等青衣踏进圣祭堂就看见薛是非在逗狸奴。

院子里,薛是非慵懒坐着摇椅,狸奴趴在怀中,一大一小莫名十分和谐。

昨夜汴湖邀约,有些事情自然心照不宣达成合作,既是同一艘贼船上的人,她自然不会让人毁在她手上。

汴京手册是青衣给他的,甚至上面记载了饼店鱼行及各种酒楼的消息,甚至连面饼店有五十多个烧饼炉子都知道。薛是非只觉得是不是将有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有些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