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知就坐在那,也不是完全不理,大概频率就处于裴小冬说三句,他回一句的程度,和尚也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缓慢而均匀地数手上的佛珠。
这画面如果从第三人称视角来看,未免也太诡异了。
咋咋呼呼的半大小孩,冷淡漠然的成年男人,以及一个默不作声的中年和尚。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从里被打开,郁庭知就看裴希慢吞吞地走出来,神情无喜无悲,看上去更多是有些木讷。
这样的神色他高中的时候在她脸上见得多,那时候的裴希就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在发呆,但眼神又不完全是散开的,好像只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脸上呈现出属于少年时期的灵动。
“我刚打电话问过晓春了,她说她动车还有两个小时到厘城。”裴希走出来,先看了一眼裴小冬,说了句让他安心的话,才跟郁庭知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啊?”
裴小冬顿时露出了极为不舍的神色,“你们这就要走了吗,雨神能跟我加个微信吗?”
“行。”
郁庭知二话没说掏出手机把二维码递给裴小冬,趁他手忙脚乱准备扫的时候,朝裴希身上看了一眼。
“……嗯?”
裴希怔了两秒才发现郁庭知正在看她,朝他摇了摇头。
她大概是想说没事,却被复杂堵住了喉咙口,吞不进去,说不出来。
她本来就不善于表达。
回到酒店,裴希就一直坐在窗边,不动也不说话。
她不说,郁庭知也不问,就在旁边做自己的事情,这次来厘城不代表休假,他还有需要处理的工作,所以带来了笔记本电脑。
裴希就这么从正午坐到傍晚,直到窗外夜幕降临,郁庭知准备去找个面包来先吃掉垫垫肚子,就听窗边突然传来裴希的声音:
“他……我叔叔说,我爸妈去世之前,留下了一百多万的财产。”
郁庭知已经拿了一个面包,顺带给裴希也丢了一个过去,“零几年的时候一百多万,很多钱了。”
那时候一些小县城的房子都只要两三万一套。
“当时我爸和我妈在医院熬了快一个月,临死之前拜托我叔叔好好照顾我,所以他把钱留了三分之一给我妈妈的父母,剩下的都给了我叔叔。”
站在裴希的角度,她是可以理解爸爸把遗产托付给裴俊杰的。
因为他们兄弟俩年轻时感情很好,比起把女儿托孤给重男轻女的父亲,当然还是知根知底的兄弟更靠得住。
更何况她妈妈是独生女,她爸走后,裴俊杰就成了两个家庭中唯一的青壮年,两家老人养老,三个孩子的成长,都只能靠他一个人扛起来。
“我今天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生气,我觉得他真的活该,他吞了我爸妈那么多钱,却只给自己过上了好日子,但是他居然还说他现在这么倒霉就已经是在赎罪了……”
“倒霉算什么赎罪,又不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
郁庭知却咬了口面包,接过她的话茬,“他在自我感动什么。”
“所以,”
闻言,裴希微微抬起头,看向郁庭知:“我还是跟他要钱了,我说我想买房子。”
郁庭知:“他怎么说?”
“他说我疯了。”裴希说。
郁庭知闻言,咀嚼的过程中微地一挑眉,等到吞咽下去后才开口:“他还真敢说。”
过了两天,裴希终于得以和那位寄住在裴俊杰家的和尚见到了面。
和上次在医院里见到时沉默稳重的形象不同,这次和尚一进门,神色就显得有些行色匆匆,入座后,裴希还没来得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