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目光忽地黯然下去,尚且是八月的天气,虽然早晚凉爽,这会子外面的地气却热的很,明玉穿着单薄的衣裙,愈发显得整个人身上没有几两肉,仿佛风都能吹到,可浑身散发出来的韧性却生生把那些单薄掩盖了下去。
相较于她眉目如画的娇颜,这样的韧性反而会叫人记忆犹新,并牢牢刻在心间抹不去。
楚云飞嗓音低沉发涩:“我说过,叫你不要再想那些事。”
说着他低叹了一声,长臂伸过来,明玉一头栽进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头顶上传来楚云飞醇厚如暮色钟声般的嗓音:“身为晚辈,自己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可夫妻要相伴一生,若不是我看中的,这一生毁的不单单是我一个,还有我的妻子。”
这些话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明玉做姑娘的时候不是没憧憬过,但她更清楚,这些想法不该有。楚云飞这样说……明玉猛地抬起头来,之前的猜疑脱口而出:“你的意思的,是你……”
虽然没说完,楚云飞从她的眸子里也明白了后面的意思,瞧着妻子吃惊地模样,他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即便明玉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击垮的人,但,总是不忍心。
楚云飞道:“因此,你无需时时记着以前的事儿,我这样逾越了她们的意思,她们心里总有不甘。你也不必钻牛角尖胡思乱想。”
明玉说不出话来,如果楚大夫人和阮氏果真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这门亲事根本就做不成,楚云飞娶她,原非她们所愿。答应了这门亲事,不但处于被动,说不定还被楚云飞暗地里算计过。
她忽觉胸口堵得慌,楚云飞这番意,她如何受得起?
“我不过是命小福薄之人……”
“做了我的妻子,就不再是命小福薄的女人!”像是誓言,又像是承诺。
明玉眼眶湿润,虽然动作生涩,却还是伸出纤细的臂膀抱住眼前这个男人她的丈夫。
八月的阳光璀璨妩媚,悄然无声地从敞开的窗扉倾斜进来,静静地在南窗下两人身上流淌。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我们奶奶叫我过来问问,四爷的东西预备好了没有?”
明玉乍然一惊,忙从楚云飞怀里站起身,却不小心碰了楚云飞下巴,楚云飞面不改色,反而叫她觉得额头隐隐作痛,羞得满脸通红。
香桃和莲月在院子里拦住来传话的丫头:“……上午少奶奶就开始整理了。”
“大奶奶说,怕四奶奶不晓得,特意写了个单子,使奴婢给四奶奶送来……”
“交给我吧,我一会子给我们姑奶奶送去。多谢大奶奶费心想着……”
寒暄一阵,外面逐渐安静下来。明玉揉着作痛的额头,迎上楚云飞含着笑意的眸子,理了理衣裳才扬声道:“外面谁来了?”
不多时,香桃便走了进来,明玉远远坐在西窗下的椅子上,楚云飞抱着双臂好笑地看着妻子红着脸还故作镇定的模样。香桃把单子递给明玉,瞥见明玉羞红的脸,眼风瞧见姑爷又一直盯着姑奶奶,不由得掩嘴好笑。
明玉瞪了她一眼,香桃福福身退出去。明玉这才展开单子细细地瞧,不得不说阮氏在这方面还真的相当有经验,不但将要带的东西罗列出来,甚至沿途的花费也算好了。
只是,之前才和阮氏长谈了一番,她并没有提到这事,这会子巴巴地打发个丫头送来。
明玉正想着,楚云飞不知何时已移步过来,拿走明玉手里的单子,看了两眼随手搁在檀木填漆花镶嵌贝壳矮几上,就挨着明玉坐下来了,似乎不打算去书房温习。
明玉被他眸子里灼热弄得有些紧张,喃喃道:“现在还是白天……”
楚云飞睁眼说瞎话:“我没别的意思……”
可蠢蠢欲动的样子根本不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