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3)

杜嬷嬷也顾不得三太太,她一走,三太太就重心不稳地跌了下去,“哎呦”地叫了一声。

此刻,坐在房中的明珍,亦紧紧捏着手里的绢子,喜娘和丫头婆子们皆大气不敢出一口,个个都唬得脸色雪白没了主意。原本十分热闹的院子,这会子却鸦雀无声。院中以红绸点缀的嫁妆,娇艳似六月的海棠,灼灼刺眼就等人来采撷,这会子却静静地躺着,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过了好一会儿,那外头才有脚步声传来,明慧撩起青竹帘子,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水来。明珍已戴上喜冠,顶着喜帕,虽看不清她的脸,却也能通过她僵直的背,和微微发抖的身子,知道她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境。

明慧突然有些后悔这会子跑来,吉时已近,新娘子就要出门,新郎却负气而去。还好,她的丈夫不至于那么糊涂,早早的离开了,没有和那一群不知深浅、张狂浮躁的人一块儿胡闹。若是他也在其中,她与三太太的梁子就结大了,要求三太太的事儿,就彻底无望了。

明慧缓了一口气,走过来安慰道:“我来时问过门上的人,他们并没有走远。想来也是年轻人火气大不懂事才这样。今儿是大好的日子,妹妹别动气。”

明珍一动不动,心内已把外头闹的那些人恨得要死,自然也捎上王志远一份,不过考考《论语》罢了,别说读书的男子,就是她也尽数回答得上,可王志远,王志远……

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娶自己!

明珍心冷了半截,那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身边云彩缭绕,却冷不防脚下一滑跌下万丈深渊。

这边安静,出了明珍的住处,往右拐通往前院的路,却闹哄哄一片。那些来抬嫁妆,吹打的人早不成队形,乱哄哄围着堵住他们去路的陈家下人。因王志远助威,说有什么后果他承担,众人便毫无惧畏,最开始不过吵着要走,也不知谁先动了手,渐渐推搡了起来。

跟着王志远的王家管事,吓得忙跪下,陈家四爷原是个不太会说话的,此刻更唬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拽着王志远的衣袍。

王志远趾高气昂,居高临下地睨视陈家人,冷声道:“银子也给了,长辈也见了,头也磕了,你们还不让进,摆明了不想嫁女儿。既然不嫁,我又何必强求,我自认倒霉,今儿就当扮了一回戏子,逗众人一笑,你们还想怎样?说句市井俗语,难道你们要牛不喝水强按头么?我王大爷岂是任由你们摆布的?!”

他说得毫不客气,将这些日子积压在胸膛里的不满都统统发泄出来。美人不得,反而闹得他满身的不是,跪来跪去,跪成了这苏州一代百年难遇的笑话!

他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活的这么窝囊过。越想越气,气得一脚踹开了陈四爷。王家娶亲,自也有长辈跟着,奈何这会子都在前院。王夫人不放心,还派了个老成稳重的管家跟着。可其他人都只知一味地讨好王志远,见王志远连陈家四爷都踹了,对陈家的下人更不客气,竟然就这样打了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那些年轻人,也都知闯了祸事,一时后怕不已,将目光投向在场陈家人明秀的堂兄陈明亮。

陈家发迹到太老爷那一辈,人丁才渐渐兴旺起来,后太老爷做官,太老爷的兄弟功名无望,后便分了两支,一支便是淮安陈家,百年侍书之族,一支便是近年来搬去苏州的以经商为业。陈明亮是那一支明字这一辈年纪最大的,从小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笑话他们这一支弃文从商。他原也读过几本书,是以爱和一些书生来往,今儿原也有心在众人前长脸,告诉众人商人子弟也并非全是白丁。

结果,才问了《论语》里的几句,那王志远就叫人从外头丢了一包银子进来,直嚷嚷着叫开门,里头的人那里肯依?那陈明亮何曾将这点儿银子放在眼里,只当是羞辱了他,气得叫嚣了